第十二节:热闹
“吱呀——”
当萨妮娅她们都点完了菜，开始就餐的时候，木门第二次——或许是第三次地被推开了。
“咚——”这一次木板发出的吱呀声出奇的大，以至于趴在桌子上的醉汉都直起了身，不过他们在下意识地想向那叨扰了自己美梦的家伙声讨咒骂时，满腔的不爽却卡在了喉头，无法更进一步。
新来的一行人之中为首的一个是典型的佣兵形象，一头灰白的长发卷曲披散，高大的身材——目测有两米以上——将全身的暗色护甲以及黑色的斗篷撑得像是紧绷的弦，他就那样站在那里，仿佛是一面巨大的窗帘一般投下阴影。
“咚——”淡淡络腮胡渣的灰白发中年人抿着嘴唇四处瞥了瞥，然后就近坐了下来，一下从身后摘下了双面巨斧，斧柄抵在地板然后靠在圆桌边上。
“咚——吱呀”一人又一人，足足超过30人的队伍走进了旅店，让一层的大厅立即变得热闹起来，但同时的，这群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也不可避免地散发开来。
“……”巴利亚沉默不语，手指搭在了自己腰间的小型匕首上。
“是洛安人”他开口说道，青年人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警惕，而见他此状，其他几人也都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
“……”三十几人松松散散地坐了近十张桌子，他们大多身材高大，灰白色头发或者光头，皮肤透白，眼珠则是灰蓝色的。
“有什么意见吗，那边的人”第一个进来的似乎是首脑一般的人物显然听见了巴利亚小声的话语，他转过头来，脸色阴郁地看着骑士长。
“……你们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杂乱长发遮盖着额头，满脸络腮胡子看起来就像一个落魄骑士的年青人不答反问。
“这与你无关”洛安人的首脑上下瞄了几眼：“奥托洛的骑士”
“啧……”巴利亚咂了一下舌，正握着匕首的手稍稍用力，身形微微下压，臀部稍稍离开座椅正准备拔出，但一双触感柔滑的手却按在了他的手背。
“冷静一点，你仔细看看他们的样子”萨妮娅靠在青年的耳边轻声细语，而听得见她话语的一行人这才将目光转向杀气腾腾的洛安人们的衣着。
这些大个子显然不喜欢闪亮的板甲，他们身上穿着的大多是上了黑漆的锁甲，皮甲和一片片用麻绳穿起来的鳞甲，而此刻这些盔甲上大多带着没擦干净的血迹，有些还有伤痕。
那并不是动物的抓痕或者咬痕，而是被锐器砍中造成的划痕和弩箭刺穿的痕迹，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支队伍刚刚经过了一场恶战。
“他们不是朝着我们来的”萨妮娅的轻声细语仿佛有魔力一般，令巴利亚逐渐冷静了下来。而这时黑发的少女越过自己的同伴，走到那名长发的首领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在下的同伴曾参加过拉格朗治战役，因此落下了心理创伤，对您的不敬十分抱歉。”少女十分恭谨地朝着他弯下腰，语气诚恳地说道。面色阴郁的洛安人首领僵硬着脸，过了一会儿也长出了一口气，依旧冷着脸转过头去不再言语。
“哆、哆、哆”踩着吱呀作响的地板，萨妮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巴利亚双眼之中带着抱歉的意味，而希亚则拉了拉我们主人翁的衣角，意在让她稍作解释。
“嗯……拉格朗治战役你们可能听不明白，换成帝国的语言的话”她顿了顿，用不算太高的声音说道。
“就是最终圣战”
“啊……”听闻萨妮娅话语的佣兵小队几人，都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那些人。
“白、白色恶魔”缺心眼的莱茵再一次大声地叫出了不该叫的词语——这直接导致那群洛安人之中的好几个都拿起武器站了起来——还粘着鲜血和一些令人细思恐极的毛发的武器一被举起来就散发出强烈的味道，以至于萨妮娅他们旁边的那位法师都皱起了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在那名凶神恶煞的洛安佣兵做出进一步行动之前，长发的首脑伸手制止了他。
“别在这里浪费力气”他没有对话语中蕴含的深意做任何掩饰，骄傲的白发战神们从来不畏惧任何正面的挑战，首领接着伸手摆了摆。“呸”而拿着双面斧的高大男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吓出了一身冷汗的莱茵脸上带着未散的惧色，小队的另外几名男生都出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呼……”而这时候巴利亚才真正松开了手中的匕首，长出了一口气。
最终圣战与白色恶魔——这两个看起来像是妄（zhong）想（er）症（bing）少年写出来的三流小说之中的狗血词汇，在过去以及现在的某些地方，却是确切地对应着一些什么。
那场战争的详细不做过多叙说，它只是帝国漫长历史之中的许许多多造成无数人死亡的战役其中一场而已——唯一称得上是好事的，就是借此机会奥托洛也脱离了圣庭数百年的神权笼罩。
扯远了。
简而言之。
当年以圣庭的名义，双方都做了许多不堪忍睹的行径。洛安人最终迎来的结局是并入帝国版图，失去自己的国名，而奥托洛一方则是被这些不要命的家伙杀破了胆。
整片大陆论个体武力，除去兽人和半魔人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稀少的特殊种族以外，唯一能够与他们抗衡的，恐怕就只有北境的卡密西亚人了。
但不比卡密西亚人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沦为帝国行省以后的洛安人，为了活命几乎无恶不作。
于是几十年后的现如今，曾经高傲的白发战神们，变成了奥托洛乃至于大陆范围内出名的ABC三级战争佣兵团的主力构成。（注释1）
这也难怪巴利亚会紧张起来。
因为千重领地势的缘故，星罗棋布的许多山道让大公对于旗下的领主们约束力并不是那么的强悍，这也是为什么那位奥佛龙大公会身死的原因，要知道一位上级领主被下属刺杀夺位了，在帝国政权正常运转的年代，可是十分耸人听闻的故事。
但无奈千重领地势险恶且领民尚武成风，加上新掌权的西森克家要比奥佛龙家更得人望，因此帝国官方也只好认了这一遭。
这可不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
在十年前这件事情还没失去热度的时候，帝国官方不知道受到了多少方面的声讨和投诉，宰相府的信箱甚至一度爆满。奥托洛子民沦为笑柄，与帝国敌对的北方精灵皇朝那位伊洛丝十三世女王甚至公开嘲笑奥托洛帝国皇室是‘连自己的的狗都没办法管好的废物’。
诸如此般，虽然在皇室强大的舆论操控力下，这件事如同其他许多‘不应该’被民众铭记的事情一般，很快冷却与平息。但在少部分人的眼中，当年的事情仍旧是一件影响深远、富有深意的事情。
当然帝国官方也不可能完全认怂，至少表面上的功夫还是需要做的。
直至十年以后的现在，千重领如今当权的西森克家族在帝国元老院的名册上仍旧是‘代领主’，根据当年的法令规定，倘若奥佛龙大公仍旧有子嗣存在的话，那么那个人不论是男是女，都会是千重领真正的领主继承人。
先不管这一纸宣文给多少人带来了杀身之祸，也不管依旧在试图争取正统名分的西森克家族会为了正统名分付出的努力——青年骑士长之前紧张不已的原因在于千重领的地区特色。
领主之间约束力弱小的他们自然是少不了互相之间征战讨伐的，在常备军制度存在的奥托洛帝国，使用名义上直属于帝国军部的正规军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不论是培养私兵还是雇佣佣兵，战斗力强悍又悍不畏死的洛安人都成为不二之选。
所以当看见这些家伙的时候，巴利亚就下意识地觉得是西森克派系的领主派来的杀手。
他摸着自己渗出细密汗水的额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显然近期连续不断的危机让年轻人变得过激了起来，一点风吹草动就如惊弓之鸟。巴利亚扶着额头，眼神却瞥向仿佛没被打扰过一样继续安静地进餐的萨妮娅。
某种程度上算是骑士长初恋的这名黑发少女处世成熟甚至超过了他，这让年轻人有些好奇的同时十分庆幸。
“唉，这一路下去，还不知道要有多少麻烦”他长叹一声，重新拿起刀叉来。
“吱呀——”
大门又一次被推开，晚风晃了烛火一阵，又一行人数根本不在洛安人之下的佣兵走了进来。
“喔”为首扎着头巾，留一头棕色短碎发的年轻人背着一把看上去十分有重量的黑色巨剑。他环视了一下周遭的情形，发出了一声略微轻佻的嘘声。
“得，这下是湛蓝的人了”巴利亚显得有些疲劳的样子，看着那些新进来的将战争佣兵团徽章明晃晃地挂在胸口的人。
平均年龄比洛安人的群体低了十五岁至少的新来者见一层右侧的桌子都被杀气腾腾的大个子占领了，也不说什么，安静而有序地走到了萨妮娅他们这一边坐了下来。
“唷，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有这么漂亮的**”心性和言行都透露出一股年青人毛躁气息的新来者之中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们这一桌，然后当场就吹起了小口哨。
不过让希亚略微有些担心的进一步的行为他们并没有做出来，一行人只是快速地坐了下来，然后就像之前的洛安人团体一般派出一个人前去点菜。
“这些人……”我们的黑发骑士再一次轻轻地开口，她皱着细长的眉毛，眼神来回打量着那些人。
这群人身上也满是战斗的痕迹，这一点让小队的成员都暗自注意了起来。
“真是热闹啊”而旅店老板撑着半张脸，用死鱼眼看着一层的场景，有气无力地感叹道。
“冒险者，真好啊”
烛火晃动，虽然容纳了近百人，但出乎意料地，只有安静的刀叉撞击和咀嚼的声音。
注释：洛安人的背景设定参考了现实中的车臣人，不能理解为什么巴利亚这么紧张的人可以自己去查一查车臣，在奥托洛主流社会眼中洛安人就相当于西方人眼中的车臣人。（文章后续会披露更多，但暂时只是粗略地介绍一下背景。）
R：各位老爷这是今天的二更，因为作者想玩（划掉）最近有点忙所以明天只有一更了嗯。
话说你们能不能写点儿书评啊读者老爷们（下跪），我发了快50万字都不知道自己小说在别人眼里是怎么样，整个书评区都是广告啊orz。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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