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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筹码


第二天破案了,这玩意儿是镇静剂,国家有管控的,能搞到药的途径不多,问了尹见春他船上怎么会有这东西,他就给了他前一个住客卧的客人信息。

        看完后裴复生乐了,这场仗真是上天帮着他赢。

        “这刘总,口味还真重。”

        “查了一下,他前段日子包了这艘船,出海玩了一个星期,船上人物信息都有登记,筛了一遍,对你没用。”

        “不用别人,顺藤摸瓜就能把他摘下了。”

        把证据搜集好,裴复生乐呵地回家了,到家门口才想起还有件事没说,又掉头去他妈那。

        一个小时后,姜赫听见了动静,放下游戏柄,往书房偷偷看了眼,确认来人后,心里不停地滚着,能让裴复生他妈牺牲美容觉也要来办的事儿,一般都得发颗枪子儿,他考虑让他妈帮忙顶,还是他爸帮忙顶,反正他自己死球了。

        在屋里急得乱转,最终还是决定去门口偷听。

        薛陈蔚开门见山:“从出生到现在,我们把孩子全权交给你,每年医疗费翻倍地给,还资助你家医院一笔钱,病能不能治好是其次,主要大家也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他的病最怕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薛姐,您别急,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话该我问你,我儿子现在什么情况,你跟我一五一十地说明白,回去我就查证,差一分一毫这生意就别做了。”

        崔兰犹豫了几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要不,款项你拿回去吧。”

        “是找到更大的靠山了?”

        崔兰摇了下头,“你知不知道豫京的医疗领域是谁在掌控的?是燕梁他弟,不知怎么的,他调查出小安的真实信息了,你俩当初瞒着就是因为这病特殊,怕给人留把柄,如今被人查出来了,自然会被做手脚。”

        裴复安出生时就患有慢性再障,做了atg没用,脐带移植也排异,就靠长期输血。

        更惨的是他的身体适应不了输血的过程,每次治疗都像是剥去他大半条命,所以他从小到大没离开过医院,也无法彻底摆脱药物。

        在姜家医院治了很多年,特殊药几乎都给他一个人供应了,如今药物被人控制,而下一次输血治疗就定在一周之后。

        时间紧迫,燕梁想要什么,裴家很清楚。

        “如果不是我找上门来,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在试着解决。”

        “你拿我儿子的命在试,投资可以商量,款项也能加,但我儿子的病等不起,这事儿你不跟我说,你姜家能解决得了?”

        “你先别着急”

        “你先把燕华的要求说出来,既然跟你们医院打了交道,不可能连筹码都不提。”

        崔兰点了两下桌子,道:“他没跟我说,他哥开的口,他说现在这生意做得不错,上影的股你们实在不想给也行,要是把手伸到er去,那情面就没那么好讲了。”

        “他想用我小儿子来钳制我大儿子,你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你没任何权利跟他们谈条件,你不说就是想两头便宜都想占,崔兰,你胃口现在是越来越大了。”

        姜赫在门外已经浑身出汗了,知道那药物的作用是他偷听的,那会儿偷听了个半吊子,他还以为有了药就有了把柄,也以为这样就能打入裴复生悉心布置的局里。

        他做梦也不知道自己妈还藏了个心眼啊!

        还准备听,但门开了,他连忙闪到一旁。

        薛陈蔚语气不好地说了句别送了,转头又看见了姜赫,随即自己母亲也朝他看,他硬着头皮问了声好。

        没人理他,等送走了薛陈蔚,崔兰才板着脸把他叫到书房,二话不说先给他一巴掌。

        “妈!”

        “糊涂!”崔兰恨铁不成钢,“你平时跟裴复生比也就算了,怎么能拿他弟弟的命开玩笑,那是他家的宝贝疙瘩,谁让你偷药的!”

        “我怎么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再说了,我只是嘴上说说,那姓燕的可是实打实地威胁了。”

        “他威胁是他的事,再怎么样不会把我们家拉下水。”

        “可是话是让我们家传的,我们家可能不下水吗?”

        “可能。”崔兰说,“裴复生这次织的网几乎能掀起整个豫京,燕家也在内,我们只需要等,等裴复生做足了准备,他肯定会忍不住动手。这一仗牵扯到多少人,到那时大家都忙着收拾自己的烂摊子,谁还会关心燕梁当初跟我说了什么。可是你这么搅和一通,把他妈招来了,我们还能独善其身?”

        姜赫觉得这也不完全是自己的错,就问:“不说也不保险啊,万一燕梁来找你对质呢?”

        “我跟他对什么质,医院里整天多少烦心琐事,他不过就是跟我说了一句话,我忘了传递又能怎么样?”

        “那裴复安怎么办?”

        “裴复安都病了多少年了,医院在他出生时就下了病危通知,这十三年是他白捡来的,是你妈我拉下脸皮去问别人讨来的,就算他明天死,裴家也挑不出我一个不是。”

        姜赫心里一惊,他素来纨绔惯了,不管商场上的波诡云谲,原以为自己跟裴复生放的那些话已经算狠了,但没想到自己家为了生存,竟然能使出更阴险的招数。

        “妈,不管怎么样小孩子是无辜的啊,我只是想到裴复生面前吓吓他,谁会真动这药的念头呢。”

        崔兰瞥了他一眼,“医院是我家开的,裴家撤资又能怎样,这年头两条腿的金主到处都是,撤了一个姓裴的,我还可以找个姓朱的,总之,你别管这些,该吃吃该喝喝,以后少在裴复生面前蹦跶,他几个脑子,你几个脑子,多说一句就能被他找出破绽来,别弄垮你妈的事业。”

        姜赫隐约觉得他妈做的事没那么简单,但又不想掺和进来,所以疑虑也就抛到了脑后,又恢复了浪子的心态。

        医院内。

        薛陈蔚交代护士消毒三次,结束后,她不放心,又亲自消毒了一遍。

        她跟裴复生都穿着防护服,看着病床上闭目休息的人,语气不算好:“进门要穿防护服的,姜赫那小子肯定没这么细心,回头你跟他聊聊。”

        这种聊一般都不是嘴上聊,裴复生秒懂,因为他弟很矜贵,鼻腔敏感,每天都要杀菌,混入灰尘的话容易咳嗽,一咳嗽浑身就跟针扎似的疼,这房间最怕别人随便闯入。

        姜赫不知道从哪弄来的密码,带来一身脏气儿,裴复安咳了一晚上,早晨才睡着。

        两人在病床前站了一会儿,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很久,薛陈蔚开口:“复生,这仗不能打。”

        裴复生没说话,可心知肚明,从姜赫能拿到药的那一刻起,就证明姜家不值得信任,一旦姜家有了易主的心思,那么他现在所准备的一切,都得为弟弟让路。

        无论这局盘得有多漂亮,也不管赢面有多大,想保那条命,就得把计划原地打散,但凡威胁到er的把柄,一个都不能使。

        因为把柄可以耗,但人命等不起。

        裴复生下意识去摸烟,但察觉这是医院,又塞回去,语气沉:“行。”

        高轶其接到了jack的退单,问裴复生怎么回事,他说就人单纯不想要了。

        但她感觉没那么简单,他好几天没来er了,还把之前牵扯到她的一系列问题全解决了,她在高层那就是一埋头苦干的小设计师,不会遭受一丁点的威胁。

        她问他是不是er的股就这么晾着了。

        他说每年拿分红也能养活你。

        两人就没了沟通。

        那边一闲下来,办公室里的氛围就微妙了,她跟祝长夏已经好久不说话了,工作也不下派,这助理基本上被架了空。

        这天打完卡,两人面对面。

        “邹一彤找过我。”祝长夏说,“她给我塞钱。”

        高轶其没抬头,她继续说:“我的情况不像你,我需要钱!”

        她从小就知道,钱能压断一个人的脊梁骨,即使她已经努力地挺直腰板,却还是被现实击中。

        第一次是高轶其的分期还款。

        原本她以为高轶其不分青红皂白就让两人五五开,因此还埋怨了一番,没几天高轶其请了律师,把她跟纪珞的责任分清楚了,纪珞七,她三。

        第一次多还的款摊到剩下的期数中,虽然每月还款艰难,但她头一次感觉自己被正常对待,而不是被大城市的人划分到“需要救济”的行列里。

        她不需要别人用同情心提醒她的现状,她承受不了。

        她骨头太硬。

        可是后来母亲病重,家里经济骤然紧张,她没办法开口跟裴家要钱,只能迂回地在裴复生面前耍了小心思。

        那是她第一次装孬。

        使用心计后的自我鄙视与高轶其的直面挑碎撞到了一起,她难为情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至少秉性还能找得回来。

        可是第二次,邹一彤给了她一大笔钱。

        通过自己的“劳动”获取钱财与开口讨要是两码事,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合作脏事,与背负人情债也是两码事。

        但那一球下去之后,她清楚地知道了自己流失的是什么。

        后来她把钱还了回去,但邹一彤没一点感激的意思,甚至还倒打一耙,召集了几个小姐妹,问她打排球的时候砸人顺不顺手。

        她才发现人心的险恶。

        在大城市里,她的那些小心思都不算什么,比她狠的人有,比她工于心计的人有,资源不丰富,又斗不过别人,在家哭了两天,把对裴复生的爱慕全哭没了。

        她觉得搞钱比什么都重要。

        而踏上搞钱的第一步,就得把僵硬的办公室氛围给融化了。

        她拿出一个球递到高轶其面前。

        高轶其看了她两眼,“有话说。”

        “你砸回来。”

        高轶其鼻尖轻轻动了一下,“我现在没心思跟你玩‘打回来就扯平’的游戏,我很忙。”

        “我来这里是工作的。”

        “然后?”

        祝长夏看了眼桌面堆成山的资料,“处理这些就是我的工作,可你一直不让我碰,不就是因为那天的事让你不爽了,那我让你砸回来,你出了气把工作还给我。”

        “你自己觉得好笑吗?”高轶其反问她,“你觉得道歉就会获得原谅,犯错成本什么时候变这么低了,我不爽是因为我有理由不爽,而你没有理由拿着球强迫我消气。”

        气氛有些紧张,祝长夏缓了口气,站起来,“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职场是比学校绕弯子,苦头我吃过,面子我丢过,南墙一遍又一遍地撞了,结果现在什么都没做成。我搞都搞不懂,生活有这么难吗!”

        “你想搞懂什么!”

        “我想搞懂你们有钱人的钱我到底能不能赚!”

        有几秒的停顿。

        “那你要让我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赚。”高轶其放缓了声音,“给我看你的能力,而不是让我去处理你那一地的鸡毛蒜皮。”

        那以后,祝长夏认真工作了,高轶其交代的事她赶着做,不交代的事她抢着做,高轶其问她怎么突然改性了。

        她说:“得赚钱。”

        赚钱一旦成了动力,所有矫情都能被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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