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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拉黑


“我没。”

        这是那天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无所谓。”

        回完她就把车门给关了。

        高轶其请了两天假,养鼻子一天,养心情一天,裴复生的电话全被她拒了,最后一通在两个小时前,她把他拉黑了。

        他没了动静。

        在她这儿没了,在祝长夏那儿动静不小。

        去了趟家,那时祝长夏正跟阿姨包饺子,知道他来的目的,没抬头,手里的饺子捏歪了。

        裴复生也没直接找她,调了家里的监控,从一层到阁楼,凡是能拍到的地方都扫了一眼,在阁楼瞄到了她的影子。

        跟阿姨一起看他小时候的录像,有一部分是从高轶其家调出来的,他俩在客厅搭乐高,在院子里挖泥巴,还有打排球。

        把屏幕关了,下楼,每下一台阶,祝长夏手里的饺子就多受一份力。

        但想象中的责问没落下来,他安静地吃完了那顿饺子。

        饭后冲她侧了下头,两人到院子里。

        他没开口,眼神也没往她身上落,她明白,这是等着她自己招呢。

        酝酿了半天,话也没吐出来,他就给了她一个地址,她问:“哪里?”

        “新住处。”

        动作麻利,第二天就把所有东西打包送走了。

        祝长夏在新房子里呆了一个晚上,没合过眼,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买了一杯咖啡,强撑着打卡。

        到的时候高轶其已经在了,处理了桌子上杂七杂八的文件,听见开门的动静没抬头,也没给她甩工作,她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说没。

        连续两天,她像没事人似的在办公室里待着,终于忍不住了,在高轶其抱起新一季的图纸时搭了手。

        “我来吧。”

        没给,略微侧过了身,就把东西搁自己臂弯。

        出门等电梯,办公室的打印机坏了,她得把东西送到楼下打印室。电梯来的时候有个姑娘挤着她进,是邹一彤那一拨的,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但抢先进电梯的样子一点没歉意。

        高轶其被撞了一下,小腹越发疼了起来。她来大姨妈,忙前忙后好几天,加上心情不好,额头都是虚汗。

        一堆纸快抱不稳,隔壁有只手接过去。里面那姑娘甜甜地打了招呼,身旁没回应,侧头看他,不满、不爽,还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应一声。

        她可不想被办公室的人传她勾搭上司。

        裴复生应了。

        很轻,把那堆纸全搁在自己肘弯,护着高轶其进,问她几楼。

        “一。”

        说完见旁边的人惊讶地看着她,知道这大不敬的帽子又被扣上了,心烦,加了一个字:“楼。”

        按了一,那姑娘也去一,高轶其快站不稳了,背靠着电梯壁,腰上随后搭了一只手,那姑娘跟他扯一楼新开的咖啡厅环境不错,问裴总要不要喝一杯。

        问的时候眼神往两人的空隙瞥了一眼,高轶其不得已往他旁边挪了一下,挡住她腰上的手。

        但这么看起来好像有点投怀送抱的意思,就背过手去掐他。

        到了一楼,那姑娘遵守办公室法则,礼貌地让他先出,他下巴往前抬,让她赶紧走,脸上连逢场作戏的表情也不想给。

        姑娘察觉到了什么,慌忙走出去了。

        裴复生又按了一个楼层。

        “干嘛?”

        “我办公室有。”

        高轶其连忙按开门键,但电梯已经上行,“你能不能别阴魂不散。”

        裴复生没答,扣紧了她的腰,让她站得舒坦点。

        到了他的楼层,四下无人,几乎是把她抱进去的。进门把资料往桌上一摊,纸哗啦哗啦地掉,高轶其说二十分钟后要用。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弄了两份热水,一份贴她肚子上,一份给她喝的。

        然后问她图纸怎么用。

        “打印。”

        “几份?”

        “三。”

        这是第三天,痛感出奇得强烈,量还惊人得多,身上没带东西,看向裴复生。

        裴复生在打印机旁,接收到了她的眼神,看懂了,让她等着。再次上来,袋子里装的是她常用的那个牌子,日夜各两包,她说神经买这么多。

        他在整理第一份的打印图纸,让她用不完放那儿,下次应急。

        高轶其抽了张夜用的,换完躺沙发上,她是真不想动弹了。

        第一份整理完,第二份正在打印,裴复生蹲在沙发前,额头抵着她的,“对不起,但我真没。”

        高轶其本来是想推开他的,但他额头有点暖,脖子还好闻,手就这么挂在他领子上睡着了。

        他不知道她最近的睡眠质量差到离谱,她不知道她睡着期间,他把三份资料送到该送的地方,每一处都掀起了一阵讨论,为了不给她添麻烦,他还特意多帮了几个人。

        然后回到办公室,盯着睡着的她看了两个小时。

        纪珞没探班的习惯。

        这次贸然来,是因为太久没见到他了,他好像全身心钻进了er,活动不接,上影也只处理些需要他出面的事,其余时间都泡在了这里。

        她以为多忙呢。

        也不过就是在办公室喝喝咖啡,走走神。

        说白了,就是打发时间。

        她来,他脸上没多大波动,问她最近顺不顺利,像走程序似的。

        她说一切顺利。

        然后坐上沙发,很热,显然留着某种余温。

        手在上面摸了一下,问他刚刚是不是休息了。

        “没。”

        这个字就像是给某种情况定钟似的,反正他什么模样也不藏着掖着,大家都清楚得很。

        他蹚的面广,生意、人脉、爱好等等,都不可或缺,爱情只是其中一部分,对他而言爱情也分很多种,像纪珞这样摆在台面上挡些流言蜚语的,像娱乐场所推不掉就逢场作戏的,分了很多类,唯独没给高轶其分。

        线给守得死死的,也唯独没想到两人的关系朝这个方向发展了。

        到目前为止也懒得处理其它关系,将就挂着。

        磨到下班,他跟纪珞一起下楼,路过底下办公层的时候朝里看了一眼,没看见想看的人,就继续往下走。

        他走之后,纪珞也朝里面看了一眼,倒是看见了,高轶其脸色发白,到茶水间接开水。

        沙发上的触感又慢慢在指尖回温。

        跟到车上,说下周吉德在游艇有个宴会,去不去。

        这事儿尹见春跟他说过,他说去,他还有笔账没跟他算呢。

        没急着回去,在公司绕圈子,纪珞觉得他是在等人,绕到第三遍红灯的时候,人来了,不是自己开的车,坐进了一辆欧陆gt,当下就感觉身旁的气息变了。

        踩油门,跟上去,到一家赌场停。

        把车横在门口,不一会儿有门童来泊车,纪珞没来过这种场合,有些局促,挽着裴复生的胳膊才硬气几分。

        四个人在门口遇见,里面有人出来迎接,发现四个杵那不动,僵着笑,提醒两遍说开好桌了。

        他下意识以为这几个是老板带来的客人,等都落座后才发现气氛不对,硬着头皮问,玩骰子、牌九还是牌。

        文于砚:“问客人。”

        裴复生:“来杯茶。”

        开玩笑,这场子一看就是脏的,虽然桌上摆着的都是筹码,但每个筹码代表多少钱是警察那儿一个,私下这儿一个,讲不清楚。他自己搅的浑水可以过,别人的连沾都不沾。

        会湿鞋。

        文于砚让人给他上茶,一杯母树大红袍,裴复生闻出来了,因为他爷爷那儿有,任谁不给喝,他小时候偷尝过一次,味道记到现在。

        这玩意儿现在明令禁止采摘了,他刚看见服务员拿的那个铁罐,少说也得几公斤,要么里面掺了假,要么非法搞来的。

        好家伙。

        这趟没白来,这么扫一眼,觉得到处都是可以举报的地方。

        高轶其落座后一分钟不到就去洗手间了,回来的时候有气无力的,裴复生这么看她,心疼死了,想问她能站稳吗,站不稳要不要到他腿上坐坐,但人没正眼瞧他,拍了下文于砚的肩膀,让他客人招待好了就去办事儿。

        在裴复生这里办事儿就那一种意思,他现在立马想掏手机联系一下警察叔叔。

        两人走了,到一个小包厢,不知道谈些什么,反正谈得挺久,期间高轶其上了趟厕所,裴复生面前换了杯茶,他特意要求换杯便宜的,三千以下不担责任。

        而纪珞嗓子被烟熏得不舒服。

        裴复生也给她弄进了包厢,让她饿了点吃的,渴了叫喝的,算他头上。

        他不做畜生的时候还挺是个人的。

        在高轶其去第二趟洗手间的时候,逮住她了,问他俩在里面聊什么,她说也不用纯聊天吧。

        琢磨了一下意思,又怕是那个意思,“高轶其。”

        只是叫了她一声,表明大爷现在心里挺不爽的,而高轶其看洗手间对面那包厢,纪珞正在门口跟服务员说话,目光撤回来,一句话没说,让他哑口无言了。

        当晚,高轶其坐欧陆回的家,裴复生跟了一路,跟到欧陆掉头,他找个地方停,看高轶其家那扇门,才真正感觉心头那道口子怎么都缝不回去了。

        花花公子都没什么责任心,“爷玩爽了是第一位”,那会儿是觉得钱有了,闲有了,家里有了,外面也能造两个。

        没造是没真走心,不是对感情负责。

        高轶其走了才给他一股拧巴劲儿,反思过,当时没想透彻,直到今天才开几分窍,才明白女人不都是烧钱就能得来的,感情不是道个歉就能挽回的。

        他以前没缓过神是因为高轶其周围的异性关系总是藏在地下,他危机感没那么重,就算她跟他提分手,他也总觉得人就在那,能弄回来。

        但这么几次看着,好像不是那个意思,以前行事风流落下的根,现在全砸自己身上了。

        那是什么感觉。

        香水味。

        暧昧的抓痕。

        领子上黏住的头发。

        还有纪珞。

        像嚼了一嘴的玻璃往下咽,被刺得血肉模糊。

        怪不得她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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