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自我意识

这赋闲在家的第一天，段奕琛睡了个好觉，也许是连日来的精神折磨让他被迫给自己放个假，经历上次后顾婉安就格外留意他的精神状况，甚至还特意去医院咨询了相关意见，医生的建议是好好开导，不要发展成焦虑症。

        她能想到的方法就是陪在他身边，因此她向段爷爷说了自己的想法，后者很快同意，亲自联系了政府人员，那边很爽快同意了假期。

        但顾婉安没有想到段奕琛比她想的似乎要平静。

        “奕琛？”她看着睡着的男人，小声地叫了一句，他似乎真的睡着了，没有回应，她凑过去吻了吻他的额头，小声在他耳边道，“我会陪着你的，不要担心。”

        说完后乖巧地缩回被子，躺在他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这样才安心。

        半夜的时候段奕琛忽然惊醒，身体猛地一抽，身边的人不安稳地动了一下，他急忙稳住她的身子，小心地观察着她的神情，确认她没醒后他才缓缓收回手。

        顾婉安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他其实没有睡太着，隐约能听到她在耳边的絮语，似乎是她经常说的安慰他的话，但又有点不一样。

        想着想着他缓缓睡过去，只是梦里不太安稳，与亚瑟纠缠的日子在梦里闪回，甚至无数次梦到顾婉安残缺的肢体，流血的脸。

        他在梦里剧烈地挣扎，满头是汗，顾婉安被他的动作弄醒，担心地看着他，狠狠摇了摇，他却像被自己的梦境缠住了脚，根本叫不醒。

        她正打算采取极端手段叫醒他的时候，男人的异常忽然停止，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她呆呆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反应，觉得还是应该去找医生看看。

        第二天醒的时候顾婉安已经不在身边，段奕琛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终于从汗涔涔的背脊触感上明白自己昨晚的噩梦挣扎都是真的。

        再次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床边，他猜测她也许是去照顾小宝宝了。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看到顾婉安抱着宝宝回到房间，“你已经很久没有和宝宝谈谈心了。”

        他看向三人，眼神流露出柔和，伸手示意她把孩子抱过去，伸手摸了摸俩宝宝的头，已经又细碎毛绒的头发，触感很好。

        “叫爸爸。”他心情终于好了些，举着孩子逗弄。

        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接触他，被他三两下逗了之后非但没笑，反而神情逐渐严肃，顾婉安心道不好，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宝宝已经在他怀里哭了。

        宝宝放声大哭的那一瞬间，段奕琛脑子里火一冲，差点没忍住出手，他生生忍下暴虐的冲动，将孩子递还给顾婉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神情却很落寞。

        她一边哄孩子一边局促地解释，“别放在心上，不过是太久没见了。”

        不放在心上是不可能的，自己的亲生孩子竟然不亲自己，躲自己跟躲亚瑟一样。

        两人正尴尬的时候威廉急匆匆跑过来，猛地打开门，在两个大人愕然的眼神中慌乱地解释道，“我在楼下听到了满满的哭声。”

        ……段奕琛的脸色更暗了。

        连一个后认识的小屁孩都比他了解自己的孩子，多讽刺。

        他感受到了一股无名火正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

        顾婉安几乎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小声让威廉带走了俩宝宝，她留下来关上门，坐在他身边，伸手抚着他的背，“很急躁吗？”

        段奕琛看着自己的爱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的确很急躁，但他不想承认。

        虽然没有公开说过，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优秀的，至少不会被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打败，一个成年人如果连控制情绪的能力都没有，怎么相信他有保护一个家庭的能力？

        尽管知道顾婉安不会在意这些，但他还是会不自觉约束自己的负面情感。

        “没有，只是有点失落。”他如是解释道。

        “满满毕竟是个小女孩儿，你一上来就把她往天上抛，别说她了，我也会害怕。”她开着玩笑试图让他放松，手没有停止抚摸他的背，看着他的神情逐渐放松，她有种自己带了三个孩子的错觉，哦，加上威廉，四个。

        二十分钟后段奕琛的情绪彻底冷静下来，他像大梦初醒，回想不久前的情绪波动，觉出些不对。他看了顾婉安一眼，后者似乎没有那么惊讶。

        等她再三确认他的情绪很好离开房间后，他呆坐了半分钟，才终于站起身，先是在床头柜上搜了一圈，没有任何异样。

        他又扫了一眼平时她放书的地方，也没有。

        视线看了又看，最终锁定在衣柜下的小抽屉。

        最下面一个他们从来没有打开过，但现在却打开了一点缝隙。

        他慢慢走过去，打开抽屉，里面是几本书，名字很杂，但中心词有两个“焦虑”，他甚至还学到了一个新的症状——焦虑症。

        但他仔细看了焦虑症的症状后又觉得太夸张了，他还远远没有到那个程度，至少不会无缘无故地紧张，焦虑，一般都是有诱发事件的。

        ……等等，即便如此，他的情绪反应也超过了平常的水准。

        而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顾婉安竟然从这么早就开始关注他的动向，书的最下面还压着一张购物单，时间是他们刚回国一周。

        那个时候他就如此反常了吗？

        他盯着那些纸质书本看了很久，完好地放回抽屉，披好外套，下楼去找自己的妻子，他想告诉她他们可以一起去医院做检查和评测，确定他的状况。

        然而他一转弯，就看到顾婉安一脸无奈地哄着开始闹脾气的大宝，圆圆哭得很大声，而且丝毫不听她的哄，他能看到她脸上的疲惫，而那清楚地告诉他现在绝对不是给她添乱的时候。

        所以他默默退回去，锁好门，坐在地上，重新翻开那些书，挑了一本稍微薄一些的迅速浏览了一遍，大概弄明白感到焦虑的时候应该做什么后原原本本地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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