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月月风情 3

四、正月的礼

        腊月翻过天上的阴云，明亮的好日子来到了哈尼人的寨子里。

        初一是正月的好日子，正月初一，是正月的好节气。快来高兴吧，快来热闹吧，这是哈尼人奇拉虎西的日子，是过正月年的好日子，哈尼人的欢乐堆起来九层！

        远古的先祖传下来话，正月的春节不是哈尼人的年，春节是下半山汉人热闹的日子，正月初一是汉人最大的年。

        不是哈尼人的年也不怕，汉人哈尼人共居一山，高山的泉水流过千百个石角落，还是要淌进半山汉人的大田。汉人和哈尼人吃着一山的水，哈尼人和汉人种着一座山的田。打伙热闹才是热闹，打伙过年才是过年。

        正月来到了，正月是汉人翻年的时候；正月来到了，也是哈尼人翻年的日子。

        汉人来翻年的时候，翻年的通书是什么？

        汉人来翻年的通书是纸花花。

        什么叫做纸花花？

        汉人的纸书是一本一本的，翻动书本的时候啊，就像鲜花开放一样。

        哈尼人来翻年的时候，翻动的通书是什么？

        哈尼人来翻年的书是树花花。

        什么叫做树花花？

        哈尼人没有文字，也就没有纸做的书本，哈尼人的书本长在大山上，满山遍野的树就是哈尼人的书本，翻年的时候就看九山九岭的树花花吧。

        哈尼人赶紧上山吧，快快去看山上的树，树干绿了，树尖也绿了；快快去看树上的花，红花开了，白花也开了。

        一年不到月已到，一月不到日已到，看见高山的柳树发出了新芽，听见矮山的阳雀叫出了急声，哈尼人翻年的通书看见了，哈尼人翻年的书听见了。

        四角四齐的火塘前面，摆起了祭神祭祖的供桌，用山上背来的三筒泉水，煮出了三碗浓茶；园子里才挖的三块儿鲜姜，煮出了三碗姜汤；当年打下的三背金谷，捂出了三碗米酒。哈尼人祭献的贡品，象鲜花开放一样在供桌上开放起来了。

        整只的肥鸡抬上来，三碗热汤圆舀出来，哈尼人祭献过天神祭地神，祭过地神祭先人。

        在这欢乐的节日里祭献，对哈尼人有恩有意的神，有恩有意的人，有恩有意的牲畜，还有有恩有意的锄头和镰刀，都要一一祭献过，只为求的来年的吉祥和平安。

        五、二月的礼

        正月了了，二月到了。

        二月是哈尼人最大的月，二月是哈尼人的“艾玛突节”月，是哈尼人祭树的月，是哈尼人祭寨神的月。

        这是个天晴的好月，这是个欢快的好月，这是个平安的好月，发愁的事情一样也不会出来的月。

        为什么没有发愁的事情？

        因为这是个平安的月。

        为什么是个平安的月？

        因为寨子里有寨神在保护着？

        寨子里的寨神是哪个？

        就是叫两个儿子男扮女装，杀死最大的鬼头鬼王策德阿窝的那个，她是两个儿子的阿妈，名字叫做艾玛。

        为了祭献寨神艾玛，哈尼人在寨子的寨头栽植起来寨神林。寨神林是寨神居住的地方，于是传下了世世代代的祭树节。

        寨子里的寨神，保护着哈尼人的寨子，寨子里的哈尼人栽植起寨神林，请寨神来居住。所以，祭献树，就是祭献寨神林，祭献寨神林，也就是祭献寨神。所以，哈尼人的“艾玛突节”也叫“祭树节”。

        祭树，是哈尼人的人口增添的祭树；祭树，是哈尼人庄稼丰收的祭树；祭树，是牛羊满山的祭树。

        哈尼人祭树，祭来大山的福气，祭来大水的吉祥，祭来哈尼寨子兴旺，祭来哈尼人的平安！

        自从哈尼人有了寨子，寨头的神树林就一直守望着寨子；自从寨神居住到寨神林之后，寨神就一直守望着哈尼人的寨子。

        寨头的神树和寨神合为一体，成了哈尼人寨子的永远的保护神。

        哈尼人寨头的寨神林一天也离不开，寨神林里的寨神一时也离不开。

        寨头厚密的寨神林，是清洁神圣的地方，地上有十只老虎，一只也不能给它蹭痒痒；天上的十只老鹰，一只也不能给它来歇翅膀；高飞的十只鸽子，一只也不给它从树头飞过；钻土的十只老鼠，一只也不给它来树脚拱土；最胖的十只大猪，一只也不给它来树下游逛，到处游荡的破脸，一只也不给它来寨神林边边眯眼。

        树是最好的树，树是最直的树，树是推不倒的铜墙树；神是最好的神，神是最靠的神，神是永远不走的护寨神。

        我们年年来祭树，树是打不到的树；我们年年来献神，神是住在寨神林里的自己的神。

        寨子里的老人换过十代，寨头的神树不换；家里的小娃子换过十代，寨神林的寨神不走；哈尼人的日子，活出了七样颜色，每年的这个时候，树脚下就忙碌着祭献的哈尼人。

        安寨定居了，寨子稳定了，寨神林祭过了，寨神祭过了，二月的寨子快快热闹起来吧！

        吹着鸽哨的鸽子飞过高高的蓝天，报喜鸟叽叽喳喳叫的欢快，白鹇鸟已经展开了舞姿，伙子们还等什么呢？姑娘们还等什么呢？快快弹起三弦，快快吹起巴乌，快快舞起来，快快跳起来吧！

        六、三月的礼

        三月的好日子，是十分风光的日子。

        三月，是阳春的三月，阳春的三月和煦的春风，和煦的春风送来秧苗六片的青叶。三月，是忙乱的三月，忙乱的三月送来好喝的三背米酒。

        哈尼人的女人手不得闲了，哈尼人的男人脚不得闲了。

        大忙的三月有什么礼呢？

        三月的礼是索拉俄基多，是秧苗出嫁的好日月，是喝栽秧酒的好日月！

        三月喝秧酒是谁兴出来的呢？

        三月喝秧酒是天神烟沙的媳妇兴出来的！

        在远古的日子里，哈尼人认不得栽秧的道理，三升谷种撒进大田里就是，先祖不会把秧苗拉出来，谷种落地就一直站到谷子回家的时候。

        哈尼先祖去收谷子，谷棵缩在杂草里，找呀找，找过的日子有三天，只找见了三颗瘪谷子。先祖先祖去打谷子，谷子缩在谷叶里，打呀打，打过的日子有三天，只打下三捧碎谷子。

        天神烟沙的媳妇看不过眼，说出话来了。她说出了薅草育秧的道理：老鹰和鸡不能共一林，豹子和老牛不能共一圈。哈尼人啊，要想谷子好，就要把野草薅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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