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难为1-84
豫州阳安府都指挥使司。
“少爷，你看，这人是个童生，竟然没有免去兵役，可真是奇了怪了！”钟有齐翻到一页，凑上前说。
“这有什么？指定是花钱买了个人顶替了。”钟斐脚放在桌案上，左手拿着匕首舞着，不在意地说。
“少爷，小的查过了，还真不是顶替的，就是这人，这个没分到那一拨里。”
“嗯？不是那边顶替的那拨？给我看看，把你查到的也给我说说。”钟斐来了些兴趣，停下舞匕首，右手接过籍册。
“小的看到这个后，让飞刀和快剑去到这倚安县查探，昨儿他们传回消息说，这个张童生就是本人，没有顶替。”
“嘿，有意思，这家怎么舍得把读书人放出来，肯定是家里最不受待见的。跟小爷我一样，被搁到了这地界关着，小爷这大才就应该去北边坐镇，把那些蛮贼打的不敢屁滚尿流的。”
“少爷自然英勇神武，家里老爷太太也是担心少爷不是，等这批人到了，训好了，少爷就能去北边了。”
“谁知道这募来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还有童生，能拿得起大刀吗？别到时候逃跑都得人背着，呸呸呸，什么逃，小爷无往不利。”
“呸呸呸，天老爷别当真，我们少爷刚刚说错了，您当没听见。”钟有齐吓得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天。
“快点，继续说，飞刀查到这姓张的怎么回事没有？是不是跟小爷一样没人疼？”
“额，少爷，这张童生家里长辈皆逝，一家六姊妹，他就是老大。”
“果然吧，就是没人疼才这样的，肯定是家里穷的没钱，只能被征了吧。小爷我也是没人疼的人啊！”
“好像不是没钱的，他家的姻亲家境挺殷实的，也不是没人疼，他家里人先开始都极力反对来着，”钟有齐边说边偷瞄少爷的脸色，“还有啊，飞刀传信说这人身材高大，身形健壮，比他还高一点，厨艺极好。”
“比飞刀还高？那岂不是比我差不多了，读书人？厨艺好？这人有趣，到时候人来了，就，就，你给我安排，既然是童生，把他弄来写文书去。文书写了就给我做饭，让我看看究竟好吃不好吃，待这儿我真是舌头都要失灵了，什么伙夫，还不如我自己乱做的！”
“少爷说的对，飞刀既然特意提到了厨艺，那肯定比这儿的伙夫好。到时候他就有文书写文书，没文书就做饭。”
“让我看看叫什么名字，张，伯，阳？行吧，你给小爷记下，到时候人来了你给我安排，小爷一定要训出一支最好的队伍。”
“是。”
“行了，你继续在这儿看，小爷我去演武场了，舅舅回来了记得来叫我。”
“少爷，我不想看了啊，这么多怎么看的完啊，您饶了小的吧！”钟有齐嚎道，跪下抱住钟斐的腿。
“去去去，小爷看着也心烦的很，你不看难道让小爷看？”钟斐不耐烦地说。
“少爷——”
“有齐啊，这是小爷看重你，才把这事交给你不是，你看我让执戟他们干了吗？”
“可是他们也不咋识字啊，干也干不了啊。”钟有齐嘀咕道。
“这样，等这批人一到，你就把你选的人先挑出来，到时候我跟舅舅说，等那个姓张的一来，你就给他做，童生应该干得了吧。”钟斐踢踢脚说。
“是，少爷！小的还是服侍少爷干得来，等有人接手了……诶，少爷，小的还，有话没说完。”
钟斐可不耐烦听自己的小厮在这啰啰嗦嗦的，踢开钟有齐就出了院子。钟有齐目送少爷出了院子，从地上爬起来，不得不坐回桌子边老老实实地看籍册。
倚安县，大牛今天把所有的姻亲都请到了家里，把院子屋子收拾一通，算是走之前最后一次聚餐。
男客在院子里，女客都在里屋，倚安县就这么大，徐家，陈家，周家三家都差不多能扯上些关系，再有张家在内，一屋的气氛还算融洽。
为着今天，大牛早两天就开始准备这次大聚会，四家算起来大人有三十多人，小孩儿十多个，把小院子装的满满的。
因为人挺多的，徐家连下人都没留，难得的就是四家人聚在了一块儿。
堂屋里面女人家们聊着儿孙，外面男客说着生意差事上的事情，大牛就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别人要进去帮忙还不行。
男人们都对这次朝廷出战完全没觉得会有失败的可能，十多年前成庆帝刚登基就能把北方打退，这十多年过去了肯定还是一样。
“大牛哥，你可真厉害！我之前也想跟你一样的，可是家里给花钱替了，不然说不定我也能在战场上立功！”大垚溜进厨房，手舞足蹈地跟大牛说。
“大垚，这上战场可是会没命的。”大牛一边剁着大骨一边说。
“这一次可不一样，北方蛮贼弱的很，都说咱们的兵士能一个打两个！”大垚信心满满地说。
“打仗很容易丢命的。”
“可是我觉得我要是能立功，让爹娘过得好，那就好了。可是我娘不准，不然我十六正好能去。”
“能不被征最好了。”
“大牛哥，你也是想建功的吧？”
“额，有这部分原因吧。”
“我这些日子天天想我怎么打倒敌人，刀这么砍，这么挥，嘿呀，啊呀！”
“大垚，菜好了，你叫你二牛哥把桌子收拾一下，准备吃饭了。”
“诶，好！”大垚应下，蹦跳着跑出厨房。
元宝从角落里飞到大牛肩头：“大牛，你好像不太开心啊？”
“没什么，就是大家都对这次抱很大的希望，真希望就和他们想的一样就好了。”
“哦。”
“你和小黑也吃吧，今天不能上桌，我给你们单分了些出来，快去吃吧。”
“好。”
吃过饭，各家也没多待，陈家和二牛夫妻坐牛车回村，现在这时节村里也都忙着，得早些回去。
徐，周两家就在县城里，吃过了晚饭才回去。今天大牛不仅是为了把几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也是想让他们看顾下三牛和四牛。
更多的也是给几家的当家人打预防针，别对战事太过乐观，虽然感觉效果不怎么样，但大牛也没法说的更多了。
六月十四，天气晴朗，大牛就背着自己收拾的行李往城外去，这次将兵带去是由卫指挥使那边派人来的，是不归县衙管的。
今天大牛没让家里人来，三牛和四牛一大早就去了县学。元宝是跟着自己的，但小黑被强制留在了家里。
大牛的行李是仿照行军包做的背包，自己带了一床被子，被子不厚，就是很薄的一床薄被。
除了这些，还带了牙刷、牙粉、毛巾、自制的睡袋、打火石、蜡烛、各季衣物、鞋等。
之前去到药房配了不少常用的药物，伤寒的，腹泻的，刀伤的等，能做成药丸子的都做成了药丸。不仅是药物，大牛也自备了细纱布，要是受了伤，干净的细纱布就起作用了。
现在这时候都不注意卫生的，细纱布怎么的肯定能派上用场。
笔墨书纸也带了，小部分的笔墨纸和两本书放在背包里，空间里还带了许多，反正放那儿方便。
作为一个厨子，当然必须得带上自己的家伙什儿不是。
锅，带了一个之前给三牛和四牛送饭的铁饭盒，既能做锅，又能做饭盒。
筷子勺子就比较简单，家里拿的木筷木勺，尾部打洞用绳子串起来，免得弄丢。
刀是去铁匠铺打了小刀，切切小东西还是足够的。
调料，这东西不好带，大牛自己摸索着做了好些木罐子，把自己常用的调料能磨粉的都磨成粉装进去，不好磨粉的直接装进去，用塞子塞好。
再把所有的木罐子捆在一起，放进竹编的盒子里。盐和糖这样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就装的多些，用油纸包了另放。
装了单放的调料后，大牛还就着自己的口味将一些调料混在一起做成了粉包，就像方便面的调料包一样装进木罐子。
吃的当然也要备些，都得是耐放且能补充能量的，大牛就做了一大包自制烤猪肉脯、羊肉脯、牛肉脯、鸡肉脯；还有红薯条，芋头条；烤的干硬的大面饼，类似于新疆的馕；不放油干炒熟的炒面粉和炒米。
虽然几乎所有人都对这次出征抱很大希望，甚至觉得这一批都不用上战场，原有的军队就能打退，但一般有能力花钱免了兵役的都免了。
所以被征来的大都是没钱免的，毕竟七两银子对很多人家不算是小数目了，那没钱的人家也没法给被征的人置办不了什么，大都是手上空空，少数人能带几件衣服。
而大牛一个人背着过头的大背包瞬间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从被征的到负责征兵的视线都被大牛给吸引了。
大牛背着双肩包走到队伍的最后面，也不认识谁，没谁能说话，就默默地任周围人打量，反正看看也不会去块肉。
“张兄弟？”一个后来的大汉站在大牛后头说。
大牛听到声音回头，看了好半天才说：“胡大哥？”
“是我，是我，我还以为认错人了，我刚看着就觉得像你，咱们这可有两三年没见过了吧。”胡盟笑着说。
“算算是的，上次见还是我来县城咱们路上遇见一回。”大牛想了想说。
“对对对。”
两人说着话，队伍就排到了他们。
“张伯阳，胡盟，正好，一伍的，你们俩进去找你们那一伍。”
“多谢大人，劳烦多问一句，我们这一伍是哪几个人啊？”大牛想打听清楚跟自己一起的是谁。
“你们？我看看，拂水村的王勤，王民，王留。”
“多谢大人。”
大牛和胡盟进到了围着的栅栏里，因为是大牛认识的，所以由大牛带着胡盟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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