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难为1-47
入了冬，日子就过的很快，村子里很多男人趁着家里没什么重活了，都三两个一起结伴到镇上或者县里找短工。
年底的时候，各家商铺都得囤货，好在大家消费能力最强的年节里卖，这时候都会招些短工帮忙扛货。
今年张大牛弄了个食肆，就不需要再去打短工。但却让张二牛跟着王七伯家的四兄弟去了镇上，这还是张二牛第一次去打短工。
以前家里也就张大牛和张二牛两个大男人，下面的张大妹都才十四岁多些，更不用说下面的小孩儿了。
所以每次张大牛都是让张二牛待家里，顶立门户。
这一次张大牛让张二牛跟着去打短工，倒不是为了他打短工能挣多少，或者怎么样。
张大牛是想着不管怎么样，张二牛马上也是要成家的人了，总还是要有自己来钱的路子吧。
这打短工虽说不是个什么旱涝保收的活儿，但只要勤快，总是一条挣活钱的路子。
张大牛可没想着负责弟妹们的一生，一辈子都盯着他们怎么过日子的。
把路给他们趟平了，自己去走，以后只要不出什么危及身家性命的大事，张大牛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对他们的日子指手划脚的。
这儿大还不由娘呢，张大牛觉得自己一个大哥也别管太宽了，他们的人生自己去过。自己给指条光明道，就算是做到了大哥的分内事了。
像现在，张大牛就只需要尽量给张二牛选个中意的好媳妇，以后小夫妻两个去过日子就行了。
张大牛也不想管这些婆婆妈妈的事，他还想着把家里这几个安顿好了，做“驴友”去呢。
“大牛啊，在不在啊？这门没拴，看来是有人在。”陈婶推开前院门，边往里走，边喊人。
“谁啊？在后头菜园子里呢！”张大牛听见声音，直起身子回应。
“哦，在后头呢，这是在挖萝卜？”陈婶子走到后院，站在菜园子边上问。
“是啊，这大萝卜收了，赶紧再补种些大白菜，冬日里好吃啊。”
“你家草鞋呢，婶子也干会儿。”
“婶子，你别干，你就坐着说说话吧。”
陈婶子没管，从角落里找到了个草鞋，套在自己鞋上，提了把锄头，下了菜园子。
“我昨儿回了娘家，问了情况，我也不卖关子了，那边对二牛很满意。”
“嗬，真的啊，我也问了二牛的，二牛也挺高兴的。”
“今天我来啊，就是特意跟你讲具体情况的。”
“行，婶子你说，我听着呢。”
“是这样，我娘家侄女呢，是五月的生辰，说起来比二牛小一岁多快两岁，但实岁小了不到半岁。”
“嗯，是这样，二牛他的生辰大。”张大牛算着张二牛腊月的生辰，实岁马上就满十八了，那边的姑娘明年五月应该也是满十八。
“对，我娘家那边就这一个姑娘，所以一直舍不得，就留到十七，结果合适的好的又不好找了。我看啊，不是一直不好找，这姻缘是正等着呢。”
“是啊，说不准前头二牛的姻缘没成，也就是在这等着呢。”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我娘家嫂子听说嫁到我这近便处，心里已经肯定了一半。再一听我讲了情况，那是万分的满意。”
“那婶子，那边有说要多少……”张大牛的话没说透。
“放心，我知道我娘家人，他们可不是卖闺女的人，应该要的不多，但也不会太少，这太少了显不出我家姑娘的身价啊。”
“这当然是，肯定的，婶子的话我是放心的。”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娘家嫂子说了，这得了多少都会给姑娘陪嫁过来，都给小两口以后过日子。”
“婶子，我这边也是，收多少喜钱也都给小两口自己拿着，我这家里也不要。”
“诶，这个好，我娘家那边肯定更满意。”
“还有啊，这房子我也会分那边两个房间给小两口，以后他们自己过日子去。”张大牛说着，指了指方向。
“是大妹和二妹睡的那边？把那两间客房给分出来？”
“对，我正准备找人把那两间客房给整整，把墙也刷刷，整个理一遍。”
“诶，好，好。”
“还有啊，等小两口进门了，日子过顺了，我也打算把家里的地也分了，户籍上还是一家，不分家，但地什么的都分给小两口。”
“这，这，大牛，分家得再考虑考虑。虽然那边是我亲侄女，但婶子还是希望你再多想想。”陈婶子语重心长地劝道。
“婶子，以后成家一个，我就分出去一个。我只是他们大哥，不是他们老子娘，也不想管他们一世，以后他们日子过的怎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唉，是啊，这老子娘还管不着孩子一辈子呢，你做大哥的也是苦了你自己了，为了这一家子弟妹，把自己的亲事都先放一边。”陈婶子叹口气，慈爱地看着张大牛。
“婶子，也不是这样，这家业是爹娘他们挣下的，我也……”
“大牛，你放心，要是这几个以后不孝敬你，婶子绝对带着我家那几个收拾他们。你做的，有些人的老子娘都没做到呢。”
“额，其实我……”
“把他们几个安排好了，你以后也趁着年轻找个好姑娘，自己好生过日子，知道吗？”
“婶子，我现在还不想……”
“婶子知道你的意思，我后天再回一趟娘家，尽快把这事给定下来，婶子办事，你放心。”
“唉，谢谢婶子了。”张大牛叹口气，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就这样吧。
“没事，没事，这事包在婶子我身上了。来来来，赶紧的，我们把这边的萝卜给拔了，等会儿我还得回去。”
“诶，行。”
因着时间也不早了，张大牛也没多拔，和陈婶子拔完了两垄，就停下来了。
“婶子，村里还有谁在？我想着，这两天就把那两间屋子收整一下吧。”张大牛给陈婶子倒了杯水说。
“嗯，放心，这事我去给你找人，年轻伢子出去了，老把式都还在呢。”
“还有我听说有些姑娘会陪嫁些家具的，也麻烦婶子帮着打听一下，我这边也好给小两口屋子里看添些什么。”
“没事，这些都是后面解决的，现在不急，走个礼至少两三个月，婶子尽量冬日里给你走完礼，争取早点进门。”
“嗯，这些我也不懂，就麻烦婶子上心了。”
“放心，放心，不麻烦，我亲侄女和二侄子的事，那就是婶子我分内事，婶子保证给办的圆圆满满的。行了，婶子先走了啊，也不知道家里宝儿那丫头做饭没有？”
“婶子慢走啊。”
“行了，你进去吧。”陈婶子摆摆手，出门走了。
这边，张大牛送走陈婶子，回来把杯子涮了，东西都归置好，拴上大门，往食肆去了。
到了食肆，张大妹和张二妹在厨房里忙活，张四牛忙着给人上菜，张三牛还没有下学。张大牛进了厨房，洗洗手，接了张大妹的活，让她出去柜台上。
张三牛下学了，跑着到了食肆，把东西放到后面屋子里，洗了手也帮着上菜。
等把这一批吃饭的客人送走，张大牛就开始做自家人吃的午饭。四个菜上桌，碗筷摆好，正要开吃，元宝不急不忙地飞进来。
“元宝，你今儿吃饭可迟了呀。”张三牛笑着说。
元宝“叽叽喳喳”一顿叫，张三牛和张四牛还以为是在跟自己说话，高兴地对起话来，虽然两人根本听不懂元宝的“叽叽喳喳”。
其实元宝在说的是：“大牛，快去给大爷拿饭碗！”
张大牛当作没听懂，嘿！这还得寸进尺了，哪里来的大爷？稳如泰山地坐着，自顾自地吃起来。
元宝看张大牛不理自己，跳到张三牛旁边，用鸟喙叨张三牛的手。
“哎呀，元宝，你叨我干什么？可疼了！”张三牛摸着刚刚被叨的地方，叫道。
元宝有些心虚，探头看刚刚自己叨的地方，真的很疼？元宝看只有个红印子，放心了，挥着一只翅膀拍张三牛的碗。
“你这是干什么？别把灰弄到我碗里去了。”张三牛也不摸自己的手了，把碗拿起来放到一边，不让元宝碰到。
“我知道了！元宝要我们去给它拿碗，我去！”张四牛看了半天，有些懂了，急忙跑去厨房把元宝的碗给拿来了。
“张大牛，你这个负心汉，以前还说要照顾好人家，现在呢？”元宝看终于有人懂了自己的意思，痛斥张大牛。
“行了，行了，哪里学来的话，这不是有人给你拿来了吗？好好吃饭！”
“你，你这语气，是对我厌烦了吗？我，我太伤心了！嘤嘤嘤……”
“再不吃，我给你丢了？”张大牛威胁道。
“……”这下元宝不说话了，埋头在张四牛给盛了饭夹了菜的碗里，大吃起来。
张大牛听到元宝的注意力总算转移了，心里呼出一口气。这元宝现在可以随处去，也不知道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每天一出出的真让人烦恼。
反正现在张大牛就是采用无视的方法，这要是理了一下，接下来那就是真的不得安生。
吃完饭，张二妹和张三牛去洗碗收拾，不仅是自家人吃过的饭碗，还有之前客人们吃的碗，都要洗。
张大牛让张四牛去把书拿出来背，自己把张大妹叫到柜台边，一边核算整个上午的账，一边交待张大妹去打听打听陈婶子的侄女，也就是张大牛的说亲对象。
虽然张大牛还是挺信任陈婶子的，但有些时候就怕陈婶子也不知道，毕竟是外嫁女了。
不过，总体来说，张大牛还是比较满意，能把陈婶子的亲侄女嫁给张二牛，以后张二牛就是陈婶子的正经侄女婿了。
自己以后还是想着能进城去，总不能一辈子都窝在这小山村吧。
张二牛娶了这姑娘，以后陈婶子就能更名正言顺地帮着张二牛，自己不在村子里，还有陈婶子他们帮着掌事。
等再把两个妹妹嫁出去了，到时候张三牛和张四牛也应该能进县学读书，或者能在县城找到营生了吧。
然后自己就以“陪读”的名义，跟着张三牛和张四牛到县城去，再开个铺子，找个掌柜的。
这样就自由了，可以到周边城市去看看，吃吃美食看看风景，也不枉到这里来这么一回。
……
今天是张二牛托信说回来的日子，从昨天晚上开始，张大牛就想着要做些大菜犒劳犒劳一下他。
“大牛，今天吃什么呀？”元宝从窝里探出头来，两颗黑豆豆一样的眼睛竟然能看出惺忪感。
“有什么，吃什么。”张大牛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你昨天还准我点菜了的，今天怎么又这样冷漠地对我！”元宝蹲在张大牛肩膀上，歪头整理自己睡的有些凌乱的毛。
按元宝的说法，他看到的鸟都是这样的，他当然也要这样。
“昨天是高兴，给你一个点菜的机会。”
“你今天不高兴吗？”
“我今天当然更高兴。”
“你在高兴什么？又做出好吃的菜了？”
“今天二牛回来啊，你忘了？”
“你怎么能把他看得比我重？！”
“他比你听话，还能给我生侄子玩，你能吗？”张大牛斜眼看向元宝。
“……”元宝回望过去，“我怀疑你这是在攻击我。”
“呵呵。”
“哎呀，你快弄，我好饿，我现在饿死了！”元宝用嘴叨了一下张大牛。
“你能感觉饿？呵呵。”
“哼！要不是我控制了，你家早就被我吃空了！”
“行行行，想吃什么，今天准你点一道。”
“真的？你怎么怪怪的。”元宝不信地凑近张大牛的脸，奇怪地说。
“哪有怪？快点，过时不候啊。”
“想吃爆炒腰花，红烧泥鳅，还想吃……”
“行，爆炒腰花。”
“还有呢，我还没报完呢，诶，喂，你……”
张大牛把元宝一个指头弹开，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元宝一下不察，反应过来了飞着追张大牛。
“大哥，元宝今天一大早就这么活泼啊。”张二妹泼了水，凑近看大哥肩上的鸟。
“抽风呢，别管他，你姐呢？起来了吗？”
“起了，还在房里呢。”
“三牛，四牛呢？起来了没有？这两个现在起床真是越来越迟了。”
“他俩也起了，起了。”张二妹说话的声音在大哥的注视下越来越小，“我叫了，他们说马上就起。”
“这两小子！你们两姐妹大棉被睡着暖和不？”
这几天降温特别快，之前顶多早上夜里要穿个薄袄，这两天温度陡降，张大牛怕家里人着凉，把家里的床单被褥都给换了。
让两姐妹睡一床，盖大棉被，张三牛和张四牛睡一床，盖一床大棉被。
张大牛到了张三牛房门外，敲了敲门，没人应，直接推门进去。
嘿！床上这俩好梦正酣呢，两个都在打着小呼噜。
张大牛也没有叫人，把刚刚洗了冷水的手直接伸进被窝里。
“啊！”两人被冻的一下子弹了一下，瞬间惊醒。
“哎呀，大哥，太冷了。”张四牛说着把脖子往被窝里缩，想躲开张大牛的冰手。
“醒了就赶紧起来，今天你们二哥回来，忘了？快起，今天大哥做好吃的。”
“好！”虽然两个都说了好，但还是一动没动。
张大牛作势要把手再伸进被窝里，张三牛和张四牛赶紧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看这两个，被窝里这么暖和的，应该是不冷。张大牛想着，出门去收拾东西。
等张三牛和张四牛两个磨磨蹭蹭地收拾好，张三牛先往学堂去，张大牛四个叫上小黑和白鹅往食肆去。
小黑每天看着不觉得长大多少，但现在已经蹲不进之前的箩筐了。
三只白鹅也是长大许多，本来打算炖了吃的。但不知道是危机感还是什么，准备逮的那天，不知道两只白鹅中的哪一个，下蛋了。
虽然不确定这蛋能不能孵，张大牛本来想试一试，看能不能可持续发展。
不过后来是王婶说，天气太冷了，孵不出来，而且这鹅孵蛋了，就不下了，还不如放着下蛋来得划算。
张大牛也就放弃了孵蛋的想法，随着两只白鹅每天的下蛋频率稳定下来，下蛋的时间也固定在晚上。
也不知道是早上还是晚上，反正早上起床了去窝里摸，每天固定两个在那。
之后，张大牛就把鹅蛋放进了自家人的每日食谱。不说别的，就看这蛋的个头，营养价值应该是鸡蛋的两倍吧。
再说了，就两个，还是自家人吃了补身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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