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沈郁泽先是把椅子拖过来，自已坐在上面和裴湛面对面。他也不说话，就是直勾勾盯着裴湛，裴湛总觉得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却苦于没证据证明，只能干巴巴和他大眼瞪小眼。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裴湛先受不住错开目光小声嘟囔：“你到底是要问什么啊？”
“咳。”沈郁泽把毛巾放在膝盖上，拐弯抹角道：“你现在都是和炮友约会对吧？”
“是啊。”裴湛瞬间警惕，身体小幅度调整了一下：“你问这个干嘛？”
“没干嘛。”沈郁泽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用略带疑惑的语气问他：“你男朋友这样的美人，你不在身边放心吗？”
“方泽生？”裴湛试探道。
“嗯？不然呢？”沈郁泽挑眉。
“我还以为你想问什么呢。”裴湛满脸的不屑：“他和我那些炮友能一样吗？”
这话沈郁泽就不爱听了，他双眼微眯，声音低沉：“你什么意思？”
“碰又不给碰，亲也不给亲。”裴湛俨然忘了刚被沈郁泽训过的话，说起感情来口无遮拦：“找他还不如去找鸭，懂？”
沈郁泽脸色渐渐阴沉。
然裴湛还在喋喋不休，笑得很是桀骜，语气漫不经心：“而且我和他都分手了，还在乎他干嘛？”
这话成功让沈郁泽阴下去的脸色回暖了一点点，他似是惊讶道：“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
“嗯？”裴湛疑惑：“你不知道吗？难道我没告诉你？”
沈郁泽阴阳怪气地一笑，心想，你要早告诉我，方泽生早成我男朋友了。
可他什么都没说，就看裴湛歪头思考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啊！”裴湛双手一拍：“我想起来了，就一个月前我们在酒吧的那次，那天晚上分手的。”
“我以为你知道呢。”
“呵。”沈郁泽皮笑肉不笑：“我还真是谢谢你。”
裴湛面露不解：“谢谢我什么啊。”
“没什么。”
沈郁泽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神情严肃地望着裴湛，目光是说不出的沉静：“那就好。我可以放心大胆追他了。”
裴湛被他这句话搞懵了，他睁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沈郁泽，企图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沈郁泽没有开玩笑，还很认真的样子。
缄默片刻，裴湛问他什么意思。沈郁泽低头笑了起来，再次抬头时，含笑的眸里满是柔情：“我喜欢你男朋友很久了。”
“不。”沈郁泽又快速否认：“不能用男朋友这个词，而是我喜欢你前男友很久了。”
“我可以追你男朋友吗。”
他没有要裴湛回答的意思，只是很笃定地告诉他自已的想法。
裴湛犹如被一道惊雷劈成两半，怔怔地坐在床上发呆，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沈郁泽得到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已的床位。他的床位比裴湛看起来拥挤多了。
画板和画稿就占了小半面积，其余都是他每晚勾画出来的素描图。被叠加起来放在床头里侧。
一看就是视如珍宝，不给世人窥视的秘密。
沈郁泽探身去摸了摸，素描图整齐划一地置在原地，没有被别人移动过位置。
为此他舒了口气，转身坐在床上，单手撑着枕边看裴湛。
裴湛面色一时红一时白的，看起来变化莫测。可他情绪波动挺稳定，头微微抬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抬起头，神情复杂又有点讽刺：“你说你要追方泽生？”
沈郁泽眉尾轻佻，下巴微扬：“嗯。”
“啧啧啧。”裴湛一改刚才的沉闷，用过来人的语气讲话：“你觉得可能吗？”
“方泽生一看就独来独往，对谁都没好脸色。”
“你认为你作为他多年的朋友，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沈郁泽接过他的话：“试都没试，就放弃吗。”
“不会的。”沈郁泽说：“我不是你。”
我是沈郁泽。
裴湛听得好笑，他完全不把沈郁泽说要追方泽生的事当回事，而是摇头低笑起来：“方泽生没有心，不值得。”
“值不值得，是我说的算。”沈郁泽淡淡道：“你就放心去玩吧。”
沈郁泽明显心情很好，嘴角一直上扬，平日里多情的眼眸里含了一汪清水。
他一如既然地抽出素描簿，用铅笔随意勾画轮廓线条，线条清晰流畅，单从眉眼上就能看出他描绘的人物是谁。
一张眉眼带笑，若有若现的两个小酒窝覆在线稿图上，沈郁泽没给他补充完整，他喜欢这种看不真实的方泽生。
如梦如幻，只能亲自拥进怀里，才是最重要的，最真实的。
方泽生每日的生活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就是沈郁泽发消息的问候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没事找事。
就比如——
他刚上完一节课，沈郁泽的消息就如期而至，方泽生习以为常地阅读完信息，神情平静且冷漠地退出来。
完全没有想回复的意思。
沈郁泽像是料定他不会回复，时隔两分钟就会发一条信息。
手机持续不断地发出震动，方泽生伸手捏了捏冰凉的手机边缘，酥麻的电流感自掌心传至身心。
他垂眸按亮手机屏幕。
一连串的图片信息占满整个界面。
沈郁泽:【图片、图片】
沈郁泽:【视频】
沈郁泽:【我在喂猫猫！】
沈郁泽:【你不是喜欢动物吗？既然你不想过来，那我就每天拍给你看好了。】
沈郁泽:【你今晚有事吗？】
沈郁泽:【要不要出来玩一下，天心轩今晚有烟花晚会。】
沈郁泽:【你要一起去看吗？】
方泽生指尖直接略过上面层出不穷的图片和视频，而是把目光定在了那句“今晚有烟花晚会上。”
他用指腹拂过沈郁泽头像，没有想好该怎么回复。
身旁的阮沅摸水摸得胆大包天，老师在上面讲课，他就在下面和赵纪对骂。
可以说是他单方面在骂赵纪。
因为是方泽生寝室的常客，阮沅便不得不和赵纪交换联系方式，偶尔一起打个游戏，随便在骂骂咧咧两句。
阮沅近期兼职没那么忙，周六周日白天上班，晚上就回宿舍来找他玩。
所以最近他很闲。
“哥，”阮沅压低声音喊他，大眼睛还左看右看，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开小差：“哥，今晚去天心轩看烟花吗？”
“赵纪说是一年举办一次，很是壮观。”
方泽生微微歪头，安静地看着他，默然不语。
“……？”阮沅用水润的眼睛回视他，很是困惑：“怎么了？你不想去对吧？你不想去就不去，我和赵纪说一声。”
说完，他扭头朝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看去，赵纪镜片下的桃花眼轻挑，似笑似无奈地摇了摇头。
阮沅低头看手机，快速敲下两句话：“不要笑得那么阴森，怪恐怖的。”
“还有，我哥他没说去不去，咱也别去了，挤得慌。”
他没想到的是，他刚发完这句话。方泽生就说：“那就去吧。”
指腹轻触屏幕，他点开了沈郁泽头像，回了句：“好的。”
阮沅发送成功的消息还热乎着，他极小声“啊”了一下，嘴唇微张，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方泽生纤长的睫毛颤动，他抬手搭在桌子上，用食指卷起纸质刮蹭纹线，没有出声回答他的疑问。
阮沅肯定自已是没听错，他再一次低下头，又给赵纪发了一条信息。
“我哥说他去。”
赵纪秒回：“？？”
阮沅摸水的动静有点大，老师想无视都无视不了，他索性点了阮沅名字，让他回答问题。
赵纪在后排低笑起来，乐得自在看阮沅出糗。
法院系下午只有两节课，等他们从教室出来时，原本阴暗的天气变得明亮起来。
方泽生走下台阶，他只想回寝室一个人呆着。阮沅跟在后面，小声和赵纪说话：“你看你天气，是不是回光返照啊！”
赵纪在旁边笑话他：“你懂什么是回光返照吗？”
阮沅抬脚踢他：“我不懂，你懂，你厉害啊！”
方泽生裹紧风衣，他略长的刘海遮住眉型，唯留一双瑞凤眼清清冷冷环视四周。
沈郁泽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只见他穿着和方泽生同款风衣弯腰从小树林出来。
他的身段比方泽生高大许多，肩宽腿长修饰得整个人又飒又酷。
方泽生单薄的身体在他面前霎时变得柔弱起来。只见沈郁泽惊讶一瞬，便露出温柔的笑容：“好巧啊。”
周围都是路过的同学，方泽生落后阮沅和赵纪两步。他驻足停留，抬眼看着沈郁泽。
说实话，他挺久没见过沈郁泽了。沈郁泽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体贴，笑容柔和，给人一种心里舒适的安全感和归属感。
阮沅和赵纪回首望他，他偏头躲开，静静地注视沈郁泽。
沈郁泽手腕上还沾有黑白相间的杂毛，方泽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轻声说：“是吗，挺巧的。”
“我也觉得挺巧的。”沈郁泽笑着说：“巧到回宿舍的路是同一条。”
巧到是我的心甘情愿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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