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傻了吧
我知道从小到大你觉得我是你发小你觉得降低了你的水准，陈曦，其实你应该感觉到我是爱你的吧？
说完这句话，我觉得我应该再来两碗拉面的，太费事了。我想了一堆的话，甚至觉得可以写一篇言情小说了，最终就说出来两句，还累了半死。
陈曦却笑了，眼睛亮亮的。
我们就这样安静了五分钟，陈曦侧过脸，我看到有有水珠在我面前落下。陈曦怎么会哭呢？我一下子慌了。
嘿嘿，陈曦，我跟你开玩笑的。不会吓到你了吧？
……
陈曦，我知道你去上海找莫宁了，故意替莫宁来试探你的，你别紧张啊，喂
……
对不起！陈曦的声音很好听，只是这三个字太刺耳，我一时恍惚，就听见了。然后陈曦在说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我眼前就是陈曦的脸，有点模糊，有点帅，大概，这一辈子我都会记得那一刻，没有任何语言可以形容的心碎、绝望。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样回到了宿舍，大夏天的躲在被窝里睡了一觉，然后去图书馆，修改毕业论文，整理简历，打开邮箱，投简历……
五月二十六号，我毕业答辩结束，期间收到了一些面试通知，不知道为什么我都没去，娜娜来找我，我在睡觉。关军来找我，我也在睡觉。我发誓我一滴眼泪也没有掉过，一点也不伤心，我只是想毕业之前睡个够，毕业之后，再也不跟着谁混日子。我要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吃遍天下美食，周游世界，给爸妈存一大笔钱。
毕业证和学位证是在七月六号发到手的，但是七月一号必须离校。很多同学都回家了，我就说我等拿了毕业证在回家，然后大家都拜托我帮他们把证寄回家，我这么乐于助人的人当然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关军和娜娜已经同居了，他们去住了学校附近的一个旅馆。我住进一个学妹的宿舍，他们大二，很忙，我依然天天睡觉。陈曦应该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我没有见过他，他也没有见过我。娜娜和关军都没有提到他，我也没有问。拿到毕业证的那一天，我去了学校旁边的邮局，办完事一回头发现娜娜在哪等我，我灿烂的笑：嫂纸！她没有笑，只是说：你哥买的晚上的票，咱们回家吧？我和你哥跟那个学校签约的时候说你也有可能去，你回去试讲下，应该没问题。我亲爱的嫂子居然帮我找好了工作：回家教书。这是一份非常好的工作：稳定，体面还有双休和假期。我好感动，都快哭了。然后我说：娜娜，谢谢你跟我哥，我跟我爸妈说好了，他们给我两年的自由时间，让我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我等下就走。说完，我直接跑开了，也不知道我胆缩什么，就是不想跟他们多说什么了。拜拜了拜拜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坐42个小时火车，一路上除了睡觉就是坐在窗前看风景。我从祖国的沿海地区一路滚到了云南。以前，陈曦说应该来云南看看，很美的云南。陈曦没来我来了。以前，陈曦说等工作赚了钱，应该资助云南山区的小朋友读书。我不知道陈曦做到没有，但是我吧我这么大所有的零花钱存款加起来5316.5元全部买了铅笔、书包和作业本放在山里的一个小学门口。以前，陈曦说要来云南旅游，就自己玩儿，不跟团，找个舒服的地方，住一段时间。我就是这样的，一路走，一路看，一路吃，继续往山里走，都没有路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身上也没有钱----此段不应该让爸妈看。我在一个不大的山里，转了两天，突然就觉得好没意思，再碰见人就去问路，然后就到了昆明。那个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害怕，遇到的人也都很好很善良。安全到达昆明以后，我觉得我应该好好生活的，年纪轻轻的，还挺结实。我要好好工作好好赚钱，吃遍天下美食，周游世界，给爸妈存一大笔钱。我的毕业证放家里了，身上只有身份证，还好，凭一张身份证我居然还能去一个小超市当收银员，还包吃包住。第一个月，我发了1200元工资，为了感谢老板娘的知遇之恩，我请她吃了一碗桥香园的过桥米线。剩下的存了1000块，没有用手机没有出门逛街没有一大堆朋友……我什么都没有。我只要好好工作好好赚钱。
如果不是立升，我这辈子可能就在昆明的一个狭窄的巷子里的小超市里当收银员了，也有可能超市老板娘退休，我会把我的存款拿出来，买下那个超市，继续当收银员。立升是巷子口的一个建设银行的工作人员，每天都穿白衬衫黑西裤，来超市里买速冻饺子。后来，我在超市里增加了煮茶叶蛋和烤面包的工具，立升是最常来光顾的，当了除了他，就是附近的孩子们爱吃我做的蛋糕、饼干。立升也不爱说话，每次来都选好了东西，给我卡，刷完提着东西走的时候会说谢谢。一个周六的下午，店里刚好没人，我就去清理烤箱。一个阿姨走过来，一直盯着我。我问：阿姨，您需要点什么？
还有新鲜的蛋糕吗？要抹茶的
没了，我现做的话，要等二十分钟。
好，我等你。
然后，我一边做蛋糕，一边和阿姨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原来，她是昆明比较早的一个拆迁户，和老伴儿在这个小区有两栋房子。孩子们成家立业厚都搬出去了，所以，现在一个房子租给了一个叫莫立升的银行职员。今天他去收房租，发现这个小伙子发了高烧，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阿姨问他吃什么，他就说了我最拿手的抹茶蛋糕。
哦，原来这样啊。我呵呵一笑，把蛋糕包好，递给阿姨。抹茶蛋糕是我上大一的时候学的，陈曦说那颜色很特别，很有食欲。然后我就去学了，学的时候很开心，师傅一直夸我。我平时上学也没有那么聪明过，不知道抹茶蛋糕居然能让我觉得自己也是有天分的。后来，每次做，都给陈曦留一块，他说好吃，我就觉得很好吃很好吃。其实，我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莫立升居然也爱吃我做的抹茶蛋糕，他应该和陈曦一样喜欢喝白开水吧？这个想法下了自己一跳，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去想陈曦了。我应该是已经忘记了他吧，看来我也没有那么爱他，看来我也没有那么痴情，看来陈曦在我的生命里就那么可有可无，看了地球没了谁都照样，看来我是从以前的那种单相思里走出来了……得到这个结论以后，我看了看窗外的夕阳，居然那么美，都晚上七点了，依然那么亮，我们的家乡，现在已经黑了吧。我已经半年没有和任何人联络过，包括我的爸妈，我知道他们很担心，可是我没有勇气。
晚上，超市关了门。整个巷子就安静下来，我走出巷子，路过建设银行。突然想起我居然能有六千块钱存款，我第一次拥有这么多财富，心里不由得嘚瑟了一把。揣着这个存有六千块钱的□□，我走到了金马碧鸡坊，再往前走就是昆明最繁华的步行街——南屏街。晚上的金马碧鸡坊真的是有点金碧辉煌的感觉，很多人在这里玩儿，旁边还有民族风的小商品店，有花溪牛肉米线、有我爱吃的鸭脖、还有很多我交不上名字的小吃。突然觉得好饿啊，但是又想趁夜市完全散掉之前逛逛南屏街。
过马路的人好多，我就这样随这人流流到了南屏街。我看见莫立升在云南白药大药房们拿着半瓶矿泉水，静静的坐着。也许因为下午阿姨说的话发挥了作用，我居然主动走到莫立升面前，问他：“你不是生病了吗？为什么在这里？”显然，莫立升被我吓到了，他抬起头，半天才回了一句：“哦，现在好多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谢谢。”
原本，我可以就这样离开了。但是，我突然就想，我不是从失去陈曦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吗？半年了，我是不是该回复原生态，是不是该谈一场恋爱，是不是该认识新的朋友，是不是该好好生活了？这样想着，我自己觉得好有意思：看看我这样的大好青年，多么会自我治愈，多么会自我救赎，多么自尊自爱自强自立的女青年啊！当场在内心给自己发了一个大红花。
你笑什么？莫立升奇怪的望着我。
呵呵。我先傻笑了一下，这是我妈教我的：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只要嘿嘿一笑，接下来的问题都好解决了。莫立升也被我感染了，他也笑了，居然有点好看，还挺帅。
我说：我刚刚突然觉得自己该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迎接新生命了。也许，我该交心的朋友，该谈谈恋爱了？
莫立升更加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回头一想：哇，他不会认为我是在对他表白吧？我承认这个人还行，按照我妈的标准：工作体面，人也体面，也挺爱干净，指甲修的一丝不苟。但是，姐姐我还真没看上他，他身上没有一点点陈曦的嚣张跋扈，没有陈曦的自信和居高临下。我怎么能让他误会了呢？
你别误会啊？我是七月份来昆明的，之前被我喜欢的人弄丢的，我估计我也找不到他了，就打算自暴自弃的在这儿了此残生的。不过，我今天第一次出来逛逛昆明的夜市，发现这花花世界还是挺好的，挺值得让人留恋的。我觉得我应该好好吃饭好好运动，不能再吃了睡睡了吃了。
莫立升笑了：你们这些小屁孩儿，动不动就了此残生，幼稚。
我不悦了：喂，我们差不多大好不好？我86年的，今年23岁，不是小屁孩。
莫立升挑了挑眉毛：我82年的……
我抢着说：你看你看，都是80后，呵呵
估计被我的幼稚打败了，开始投降，转移话题：你是哪里人？
江苏人
我是浙江人。他说。
我贱贱的惊叹了一下，浙江人啊，浙江人都很会做生意，都好有钱的啊！
他是在很无语吧，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你是怎么被你的小男朋友弄丢的？
我黯然的说：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觊觎他很多年了。我等着他跟他的女朋友们全分手了以后打算直接嫁给他的。他不要我。说完，我觉得自己好失败，就不吭声了。
半晌，莫立升幽幽的说：你好蠢！说完望着天空，又补充了一句：是的，你好蠢，真的好愚蠢。
我被他骂的有点懵，还真没人这么骂过我，我都是活在自己的自以为是，各种小聪明里的。以前的各种龌龊想法和破坏力得逞的时候各种嘚瑟造就了我的不知羞耻和脸皮厚实。今天像是被莫立升用嘴尖锐的东西刺穿了，我有点懵，真的有点懵，下一步，我就想好了怎么羞辱他：如果不是房东，估计你就要发着高烧，孤独终老了吧？
莫立升这回直接说：发高烧可能不会导致孤独终老，小妹妹，你小学语文都没及格过吧，乱用成语。
你说我蠢，我回敬你的还算文明的。
我有说你吗？
那你说谁。
我说我自己的。
那你没有表达好，让我误以为你在说我，所以这是你的语文没有及格，所以你应该为你的不及格站在哪个舞台上大喊三声：莫立升，你好蠢！
他立马站起来，走在喷泉中央的舞台上：莫立升，你好蠢！莫立升，你好蠢！莫立升，你好蠢！我有点傻了，这娃儿脑子还真有病！旁边阿姨用昆明话说：这个人干啥子么？憨死了么！
莫立升从舞台上下来，直接冲着我走来，我赶紧躲开，不想让路人知道我和他是认识的。
他捡起地上的西装，跑过来追我：喂，你知道我是莫立升，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喂”啊。
真的假的？
喂这个字有很多意思的哦，我先把第一个意思完成再说，我先去吧自己喂饱。说完，我向南屏街中央琳琅满目的小店里走去。
喂，有个很好吃的地方。估计你找不到，要不要让莫立升大哥哥给你推荐一下。
还是不要了，我身上现金只有一百多块。
肯定用不完。
真的啊？经不住美食的诱惑，我就跟在莫立升屁股后面屁颠屁颠的去了，现在想想，要是立升是个人贩子，不就很快得逞了。我这么没有挑战性的货色，也太为难人贩子了。
立升带我去南屏街口的一户人家，门口写着：不吃老两口，枉来昆明走。人很多，院子是古色古香的，还有一颗香蕉树。立升点了：两碗豌豆粉，一个藕粑粑，一份烤罗非鱼，一份瓦块豆腐，两份甜白酒，还不到五十块钱！！！从我吃第一口开始，莫立升就那样看着我，他几乎没吃，等我把自己面前碗里的东西扫荡完以后，连他的那腕也一并代劳了。现在觉得，我婆婆大姑子小姑子说我彪悍真的是有原因的，我怎么可以在一个色相还凑合的男人面前那么不顾形象呢。
我和莫立升住在同一个小区相邻的两栋老房子里。他朝九晚五，我是时刻守在店里。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我烤的蛋糕越来越丰富，吸引了附近小区的很多人排队来买。元旦之前结账的时候老板娘看我给他挣了那么多钱，破例给我我两千块钱：关心，我看你也活过来了！明天放你一天假，去玩玩儿吧。
我有点懵：我活过来了？难道我以前是死了的吗？仔细想想，差不多吧。
我拿着两千块，蹦蹦跳跳的跑到建设银行，直接跑到二楼的vip接待处，冲里面正忙的莫立升挥挥手。莫立升简单交代了下就出来：喂，你怎么来了？
存钱啊？老板刚刚给我涨工资了，两千，我很嘚瑟的拿出来，像是要闪瞎莫立升的眼睛。他笑笑，说：这个在取款机那存就可以了。
不，我要看着你的验钞机哗哗哗的数一下才过瘾。
莫立升很无语，就把我带到一个柜台前，填了一个存款单，然后帮我存了钱。我很过瘾的点点头。谢谢你了哈，明天我给你留一块大的抹茶蛋糕。说完想起来我休息，就补充一句：后天后天吧，明天我休息。我也是有带薪假的人了。我的声音有点大，银行里很多人都转过头来看我。他们很多人都认识我，估计心里面在鄙视说：这个超市里的小姑娘这么闹，赶紧滚吧！我想到这，就冲莫立升挥挥手，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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