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生的喜悦

从第三十三周开始医生就警告我要预防早产状况发生，因为是两个异卵双胞胎，后期都不稳定。妈妈和齐阿姨已经准备好了待产包，全家随时待命一样，更可笑的是莫立升每天都要拿胎心监护仪听听宝宝胎心才能睡着。千防万防还是出现了，第三十五周的早上突然很饿，我四点多就让莫立升去给我买皮蛋瘦肉粥，吃完刚睡了一会儿就想大便，在洗手间待了半天也没有。一大早我妈问我吃什么，我突然说我想吃小锅饵丝。我妈很无语，虽然小锅米线和小锅饵丝昆明满大街都是，可是杭州哪里会有这东西啊，最后还是我亲爱的爸爸下厨，终于吃到了小锅饵丝。吃完满足的站起来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小便失禁了一样，流出了一大摊水，当场我和莫立升傻了。还是我妈妈机智，冷静的命令我爸和莫立升抬我上车，给医生打电话，上楼去拿待产包，手机和现金。

        在车上我开始感觉到肚皮发麻，然后一种丝丝拉拉的痛直接牵扯着全身的骨头一样，下意识告诉我我可能叫阵痛，然后我就就开始回想瑜伽老师教的呼吸阀。不痛的间隙，我就想，老娘今天终于可以卸货了，一会儿就爽了。谁知到了医院助产士和医生折腾了半天，他们用手指在下面摸了一通，把我折腾的痛苦的要死，结果得出的结论时才开一指，继续下去散步活动。天哪，到这个份上了，不应该快刀斩乱麻吗？这种比凌迟处死还漫长难耐的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明白，所以女人一定要心疼女人。那一瞬间我原谅了于秀琴，她一定是很好的母亲，她不仅生了立升立平，还抚养莫宁长大，她一定超级爱立升的爸爸。等我生完孩子第一件事，就是求莫爸爸回国，让他们老来相伴。我相信凭我这三寸不烂之舌，一定可以说服我公公的。

        上午疼的间歇比较大，所以立升和我还算镇定，中间他会喂我喝点补充能量的饮料，偶尔还会讲个笑话给我。到了下午，我完全把什么瑜伽呼吸法之类的全跑到脑后了，忍者痛大颗大颗的掉眼泪，立升一边安慰我一边红着眼睛在那儿陪着我熬。于秀琴跟医生说：医生，孩子都痛成这样了，而且是两个宝宝，要不剖吧？

        医生说：现在都开了五指了，剖了就前功尽弃了。她比较年轻，胎位也正。您放心吧。

        我亲妈说：不许哭，那个女人生孩子不得疼一阵啊？妈生你的那个早上还在上课呢，下午就在医院把你生下来了。也没像你一样，前呼后拥的吧一大家子都惊动起来。

        我亲妈好狠心，还不如婆婆呢。可是，我真的痛的难以忍受，眼泪汪汪的跟她说：妈，求求你，让我剖了吧，我受不了了。

        你再忍会儿。说完她看也不看我一眼，我当时望着莫立升，觉得我都快死了，刚想哭，护士就说：宝妈最好保留体力，你有两个宝宝呢，要是最后没有力气了，去剖腹产，你这前面都白痛了。

        Shit！！！我当场骂了一句，肚子更痛了。

        助产士又带我去做了一次所谓的内检，说是开了十指了，让我留在产房不要出去了。可是莫立升在外面，我好害怕，我真的觉得我要出不去了，我又好多话要跟他说。助产士和医生都不搭理我，拿了一堆东西夹在我手指上，贴在我身上各处，我真的怕死了。

        我跟医生说我想大便，医生说那你就用力吧。然后她和助产士就在那等着我，我觉得医生好伟大，这么恶心的事儿她们都忍受得了。我深吸一口气，说：不好意思医生，给您添麻烦了。

        那个医生冲我笑了笑：没事儿，你只要正常用力，用的时间长一点就好了，乖，到底年轻，还能跟我说句话。

        她的笑容深深的鼓励了我，我就按照她的知道，深呼吸，用力，反复几次之后，她说：宝宝头发真好，来，妈妈，加油！说完，拿着剪刀在下面剪了两下，有点痛，但是完全比之前的阵痛差远了。

        我喘口气，又用了一次力气：大宝出来了。我只看见她的头被挤得变了形，刚想说话，又一阵便意来了，我知道，二宝在给我打招呼。听着大宝爽朗的哭声，两个护士在旁边给她清理，一边清理一边说：是个女宝宝，四斤九两。我第一反应，怎么这么小啊。她们报过来给我摸了一下，说：我们给宝宝带好了手环，现在送去保温箱。

        我缓了一口气，助产士检查了一下我身上的仪器，给我擦擦汗：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这个就没有那么痛了，加油！

        我点点头，按照刚刚的流程又重复了一遍。二宝是个男孩，四斤半。我终于喘了一口气。他们俩都被送到保温箱，医生开始缝合我下面的伤口，我全程的感觉就缝衣服一样，这个伤口我后来才知道叫侧切，怎么之前没人跟我说过，顺产会在那里剪两下的？

        之后，医生说我可以放松下来了，因为刚刚血压不稳，还要在监护一个小时。这会儿没有任何思想，全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状态，后来回想起来，我之所以那么勇敢，完全是抱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啊。之前看网络上说的那种生的喜悦完全没有体现在我身上，我只是好累好累，迷迷糊糊的酒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助产士拍拍我，跟我说：宝妈，可以下来了，你试试能不能自己下来？

        啊？你们可能想不到，生完孩子，我真的就是自己从产床上跳下来，自己左手挂着针水，拿着产检报告单，右手举着点滴的瓶子走出来的。莫立升看见眼珠子都掉下来了，愣了一秒赶紧来抱我。我爸妈和于秀琴赶紧接过来我手中的东西，于秀琴说：这医院也真是的，也不找个推车推你出来。在这儿生孩子，自己走进去，自己走出来，都不知道他们医院怎么还名气那么大，都上赶着来这里生。

        莫立升很没出息，抱着我回病房的一路上啪啪啪的在哪掉眼泪，把我放到床上，拿干毛巾把我头上和身上的汗擦了一遍，然后跟我说：他们都很好，现在在保温箱里，宝贝，我爱你。

        我被他这话说的有些愣怔，一时也没有力气跟他贫嘴斗气。见我平安出来没有力气说话，也不想吃东西，医生也建议我先休息。莫立升就让其他家里人先回家，他这人就在我旁边坐着，一直盯着旁边的心电图。我睡的也不安稳，一直出虚汗，浑身粘糊糊的，莫立升就在我清醒的时候反复的用干毛巾帮我擦汗，帮我换被子和枕头。最让我觉得羞愧的是下面流了很多血，身体不舒服，护士帮我冲洗了一次。然后，莫立升反复用高锰酸钾温水帮我冲洗，换卫生巾。我觉得好脏，估计连我妈都不一定忍受得了这种脏。有好几次我都试图自己去卫生间里洗，莫立升都不允许。看到莫立升这样我心里特别感动，因为邵娜之前说她坐月子的时候，我哥关军的种种不适应，害的她产后抑郁。我可能比较容易满足吧，就这一晚上，我都决定不要抑郁了，以后的岁月里，无论莫立升做错什么，我都记得他对我的好，不管我是不是他的真爱，他为我所做的对得起这十个月的辛苦，对得起那种无法形容的痛，对得起我越来越倾斜到他那里的心。第二天，我才知道侧切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你干不掉它又受不了它。我妈来到病房，非拉着我自己起床活动，洗漱。我眼泪都快出来了，莫立升没有我妈强势，只好小心翼翼的在我身边忙前忙后。伺候我吃完早饭，莫立升被我妈骂回家休息去了。于秀琴和莫爸爸去保温箱那边看宝宝了。我爸爸这才走过来，摸摸我的头发，和莫立升一样拿干毛巾来帮我擦汗。我妈说：我生你的时候你爸都没这么紧张过。昨天，他血压都高了。

        我知道爸妈最爱我，就对爸妈说：爸妈。

        我妈赶紧来说：坐月子不能哭，对眼睛不好。心心，你一定要把自己养的好好的，你不知道，昨天医生让立升签那合同，立升都哭成什么样了，要求医生无论怎样都保证你好好的。

        妈，我知道立升对我好。我以后都不欺负他了。

        这时护士过来检查，看我精神很好，就说：奶来了吗？说着掀开我的衣服，挤了一下，靠，那种疼，我直接想骂她全家。我立刻疼出一头汗。过了半天，我才反应过来，我到现在还没下奶，然后我就跟我妈说：我孩子一天没吃东西，那怎么办啊？

        我妈说：准备的有奶粉。

        我说：妈，你去帮我找医生，叫她给我下奶，我不能饿着我孩子，我想让他们喝我的奶。

        我妈拗不过我，只好去了，回来就带了一些中药。

        接下来的几天，我喝各种下奶的汤汤水水，喝到一打嗝就能吐出来。莫立升每天都是从中午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一直陪着我，看我追奶辛苦小心翼翼的建议我放弃，被我一个眼神就秒杀了。

        由于宝宝早产，所以就算我一周后就已经活蹦乱跳了也不能带回家，干脆我也在医院住下了。由于这家医院是杭州最好的产科，所以根本没有什么Vip.和我住在一个病房的，是一个剖腹产的妈妈。她老公属于那种你不让干嘛他就发呆或玩手机的那种，她这几天一直眼泪汪汪的，由于生的是女儿，她婆婆也不怎么搭理她，最可恶的是那个婆婆在病房里把鞋子一脱，把脚伸到床上咔嚓咔嚓在那儿剪脚指甲，剪完了，居然也不收拾。她刚做完剖腹产的儿媳妇在那一个一个给她捡起来。我当时就炸毛了，莫立升赶紧把我揪出房间了。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宝妈叫阿惠，是个大学老师，老家在四川，娘家比较特殊没有来人伺候她。她老公也是个凤凰男，IT行业的，每个月能挣一万多。她婆婆一直觉得她配不上她老公，又生了女儿，天天阴阳怪气的，她老公也不敢吱声。真是气死我了。为了照顾她的感受，我就跟立升商量让家里人不要来医院，还撒谎说我们的月嫂退不掉了转让给她，让这个便宜的月嫂照顾她26天，其实这个月嫂就是齐阿姨，阿姨收了她两千块钱，后来又变相得给她买些虫草，阿胶给她炖汤了。

        我很庆幸我的老公、家人甚至齐阿姨和小朱都无微不至的关爱我，但是，在医院里也看到过很多奇奇怪怪的家庭，有的家里人只顾着孩子的，有的自己照顾自己的，有的甚至连生产那一会儿老公都要出去应酬的。每个人都很艰辛我不做评论。但总而言之，女人的命都是不好的，就算我拥有很多关爱，我心里也最清楚莫立升并不爱我。所以只能女人心疼女人，做过妈的应该更心疼妈。我和阿惠后来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坚不可摧的那种，我想可能我们曾经共患难吧！我还想跟所有的老公说，在坐月子的时候对那个给你生孩子的人好点包容点吧！她在产房里最无助最拼命的事儿都干过，她是无所不能的。她月子里的那些脆弱只不过是她积累了很久的恐惧、不安全感的爆发，这个时候不要再讲那些所谓的大道理，不要让她再忍耐你的冷漠你家里人的冷眼了，好吗？

        在医院呆了一个月，我就欢天喜地的带着我的娃儿们回家了。噩梦就此开始，追奶，哄娃，抢娃，混乱……这个时候就算有莫立升也不能解决问题，我必须强大起来，所以，我不到两天就变成了家里的总裁。第一：规定妈和婆婆不许再插嘴插手管孩子，给孩子喂配方奶；第二：孩子哭了检查下，如果没有问题都不许抱起来，更不能晃悠孩子；第三：下午四点到六点不许孩子睡觉，有空的话都来陪孩子玩；第四：禁止再为孩子买东西，有钱花不完直接打我账户……就这样，在我这个恶毒的宝妈的坚持下，宝宝两个月的时候，我终于可以把我的宝宝们喂得饱饱的，我们全家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然而这样的安稳是他们的，只有我知道，夜里宝宝翻几次身我都无比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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