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年廿八这天，苏棋在网上看到了一则好新闻，A市破获了一宗特大拐卖人口案件。原来是犯罪分子打算趁着春运人口迁徙的混乱大干一票，不想被暗中监视的警察一举抓获，而且拔出萝卜带出泥，犯罪分子二十多人全被抓捕归案，解救出多名儿童妇女。苏棋看着新闻照片上那几张曾见过的面孔直高兴得手足舞蹈，当即拉着程瑾的手转了好几圈。
年廿九，程瑾要把苏棋送回干妈那去过年，两人虽然都扯证了，但在仪式上还没有过门，程瑾要和奶奶过年，苏棋也一起去的话就不太合规矩，到了楼下见程瑾迟迟不开车门锁，知道他不舍，看看时间也才十点便问，“你通行证有签澳岛吗？
程瑾因为工作关系经常要来往香江澳岛自然每年都提前签了，于是点点头。
“那走吧，姐姐带你去血拼！”反正她卖了房子的房款还没用呢。
这里到澳岛口岸不到一小时车程，可是到达口岸的时候苏棋有点后悔了，只见口岸前排起了人山人海的长龙，还好他们俩用的都是电子签证走自助通道很快就过关了。
因为车子不能驶进来，入了境后便打了辆车来到澳岛繁华的商业街，路上肤色各异的游人熙熙攘攘，西方宏伟的古建筑，新时代的摩登大楼，被行人脚步摩擦的光亮的老砖石街道，东方新春佳节前夕的火红喜庆，一股脑地融入揉合在这座半岛上。
苏棋像上了链条似的拉着程瑾穿梭于各大商场专柜和药妆店，之前收东西像做任务似的，这回终于可以好好逛个街了，隐忍太久的逛街力一旦爆发便一发不可收拾，见这个牌子的保湿霜好用一算汇率多便宜啊，买买买，这个防嗮霜做促销好划算，买买买，这个平时用惯的面膜买三送一不买等于吃亏了，买买买……
连程瑾都跟不上她的脚步了，倒不是程瑾没力气，而是他双手已经拎着大包小包的，商场人多他根本挤不过去，哪能像她小泥鳅似的钻来钻去，等苏棋结完账出来终于良心发现他的负担有多重了，于是带他到箱包店买了个最大号的行李箱……东西都放里面拖着走多轻省啊……苏棋如是想……
澳岛也有很多人做代购，是以大家见他们拖着这么一大箱东西也早已见怪不怪了。
在C家专柜看见有新品促销，挑了挑觉得这个新色号的唇膏颜色好美啊，新出的粉底好细腻啊，可是以后又用不上…苏棋这时才发现自己还一直处在小蜜蜂思维，刚才买的东西都是防护品为主实用又大量，一点彩妆也没有，也就不压抑自己，看见喜欢的就买点。
逛到傍晚才终于知道累了，想就近在街边的小吃摊买点鱼丸牛杂坐长凳上休息会儿，付账时才想起他们是一时兴起才来的，身上没有葡纸，之前在商场买单都是直接刷卡银行会自动换算汇率，还好小吃摊老板愿意收华国币，还按着汇率给她找了零。
停下来看着游人脚步匆匆，不久前他们也是其中一份子，这样的繁华热闹好像永远不会落幕似的，苏棋吃着鲜香的鱼丸，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日子越来越近了……
冬天的天色黑得快，这时街道两旁已华灯初上，夕阳的余晖和日不落的闹市相互辉映，给这座古老城市增添一笔神秘的风情。
苏棋也没心思再逛，在附近饼家买了些杏仁饼核桃酥肉脯等手信，就带着一大箱战利品和大包小包的特产回去了，一上车就困得不行，没多久就睡着了……
星眼微矇地睁开眼觉得自己睡了挺久的了，可怎么还在高速路上，仔细一看路标竟然已经越过A市了，就问，“是不是走错路了？”
程瑾淡定地握着方向盘说，“没有，我们还是一起过年吧。”
苏棋不淡定了，“我以后要被人笑话的…”
年三十这天早上，姑妈请大家喝早茶，奶奶不太能坐车就没有来了，姑妈家的酒楼是在泗县的闹市区租了两层楼，现在正是新春前夕的闲暇一刻，人们都喜欢约上亲戚朋友或三五知己来叹早茶叙旧情，是以生意火爆大厅挤满了人，客人、服务员和装着食点的小推车推推攘攘，有人来得晚便只能排队拿筹等待台位了。
姑妈姑父早就预留了一个包厢给他们，姑妈家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程瑾的表姐两口子也先一步到了，表姐曾芸也是刚和表姐夫结婚一年，两人都很健谈。
服务员上了茶水，程瑾顺手就把苏棋的碗筷也拆开一起烫洗了一遍，再摆到她面前来，被拿着筷子也戳不开碗碟胶纸包装的程璐瞧见了就故作忧愁地说，“哎…我怎么就没个好哥哥帮我拆碗呢？”
曾芸见她又搞怪，就说“哥哥们都有好嫂子了，没关系，还有姐姐疼你啊，我帮你拆。”说着就拿起筷子往包装上大力戳了一个洞洞又把筷子扔给她，“好了。”
程璐更愁了，默默烫碗小声地嘀咕，“小白菜啊，地里黄呀……”
化忧愁为食量的程璐先独自一人解决了一大碗瑶柱白果粥紧接着又消灭了干蒸虾饺烧卖无数……
茶楼里最招牌的点心是水晶虾饺和酥皮蛋挞，晶莹白洁的水晶饺皮包裹着隐隐透出嫩红的鲜虾仁，很是招人食欲，小口轻轻一咬，饺皮的糯香清韧与虾仁的鲜甜爽脆糅合在一起，搭配出美味与口感的极致。而层层金黄酥脆的蛋挞盏内盛着浓香明黄的甜丝丝嫩蛋馅心，入口即化，浓浓的蛋香萦绕口腔更是叫人食指大动，怪道茶楼生意火爆，光是这两样便能让人食过翻寻味了。
喝完早茶，程璐说想要去逛花市，大伯父大伯母要先回长田村拜神贴晖春顺便把点心打包回去给奶奶吃，姑父姑妈也要留在酒楼坐阵，其他人就逛起了花市。
今年泗县的花市设在沿江一处平时少人通行的路段，来逛花市的人把道路挤得水泄不通的，程瑾苏棋没多久就和其他人走散了，一路上满眼繁花似锦，人流如织，花香阵阵袭人来，有传统的寓意大吉大利的柑桔树，一树桃花满庭春的桃树，吉祥如意的水仙，竹报平安的竹盆，各色时鲜花卉诸如迎春花、百合、玫瑰、银柳、菊花、康乃馨等，还有近年兴起的新颖特别的猪笼入水、五代同堂等盆栽。
苏棋看着热闹，可这个节骨眼上又觉得这些娇花儿都是过眼的繁华，就没有买，走到一个专门卖年桔的档口前看见还有几盆金桔摆在那，树上挂满了硕果，就是估计造型歪了点没有人买就问老板怎么卖。
“靓女，你有心要就38给你吧，我昨天还卖68的。”连卖年桔的价格也要讲究讨个好意头，总是八八八发发发的，最忌讳‘四’字。
“28卖不卖？”苏棋知道38还不是底价就随口问。
老板见今天是花市最后一天，而且其实28他也有赚头，就摆出一副亏本出售的脸面说，“哎，好啦好啦，拿去吧！”
苏棋也摆出一幅赚到了的表情，挑了两盆果子最多的金桔树，双方顺利完成了一场礼节周到、有默契的交易。
走到停车场，见大家都回来了，大嫂和表姐各捧着一束鲜花，程璐则拿着一小盆多肉植物。
见他们捧着两盆金桔回来，程璐不知怎么的就忽然在那掩嘴偷笑，苏棋放下金桔树走过去捏捏她的包子脸，“笑什么笑？”
程璐拨开她的手学着古人弯腰抱手作揖道，“小妹在此预祝二哥二嫂果实累累子孙累累。”
苏棋羞得敲她脑袋，“这脑瓜子一天到晚想什么呢。”
“不然你们干嘛买金桔啊？”程璐觉得自己冤枉。
“过年摆完可以把果子摘下来做咸金桔啊。”说完，苏棋才意识到自己的小蜜蜂候群症没得救了……
回到长田村的家，把两盆金桔摆在电视柜两旁，在枝末细节处挂上红包封，明黄大红大绿三色配在一起看上去红红火火生机勃勃的好不喜庆，又拿出早先买好的春联拿到大门口贴，程瑾负责搬梯子贴春联，苏棋就在下面递浆糊和指指点点哪里歪了，捣弄了好一阵子才贴好。
两人欣赏了一下，右边端正贴着‘雨顺风调中华铺锦绣’，左边贴着‘人勤春早大地沐祥光’，横批是从右往左写的‘国泰民安’，这也是他们对新的一年最大的寄望。
完了又拿着斗方到各个房间门口贴，其中最大一张福字斗方就倒着贴在正屋大门，寓意‘福到’。
带着年礼来到大伯父家中时大伯母和大嫂已经在厨房地忙活起来了，噔噔啪啪的切菜炒菜声抑扬顿挫，油烟翻飞，因为厨房不大，大伯母就让想帮忙的苏棋到客厅玩。大伯父家里还买了一株桃树，养在大花瓶中，桃枝上已经抽出粉嫩的花苞，树上挂满了红包，待过两天桃花开了一定更香艳夺目，大家闲下来便磕着瓜子看电视聊天。
没一会儿年夜饭就上桌了，菜色很丰富也很有彩头，姜葱鼓油鸡（聪聪明明）、莲藕焖鹅煲、烧乳猪、茶叶焖虾、清蒸鲜鲍、腰果炒杂丁（人丁兴旺）、牛肉炒西芹（勤勤力力）、糖醋鱼（年年有余）、发菜焖猪手（发财就手）、生菜（生生猛猛），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杯盏觥筹交错。
饭后就是长辈们发红包的时间了，长田村习俗是只要没结婚不管几岁都可以收红包，所以真正有资格拿红包的只有程璐和小世安，可奶奶大伯父大伯母眼里他们这些晚辈都还是孩子，所以给每人都发了红包，大哥大嫂发红包时觉得程瑾苏棋还没摆酒也给他们发了红包，程瑾苏棋到底是扯了证的又给程璐小世安发了红包，最后结果以程璐和小世安七个红包并列第一位。
大家一起窝在客厅看春晚等待新年，差不多时间了程璐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排炮仗走出门口让大家给她倒数，刚好踏着零点便点燃了引子扔到门口，自己则掩着耳朵碎步跑回来一边大喊，“放炮仗咯！”
在炮仗此起彼伏的噼里啪啦热闹火红的嘹亮声中全国人民辞去旧年迎来新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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