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苏棋到底是五天后才过门所以除了年三十晚上跟奶奶他们守岁，其它时间还是和程瑾住在县里的房子。

        初二这天，他们俩又干了件大事，用从黑市弄来的，电话卡可以用的手机向以前从合作商那里搞来的高官之子的电话号码发了一条信息，发完后立刻把手机砸得稀巴烂地扔珍江里随着江水汇入大海了。

        他们要想让国家知道地震的消息第一突破口自然是陈才升，但如果国家要从陈才升接触过的人查起，程瑾最近这么大动作又是卖公司又是卖房子的毫无疑问会叫人怀疑，无异于引火烧身。所以才找了这个他们没有接触过而同样是被派下来做采买的高官之子入手，程瑾是趁着合作商醉倒时，用指纹解锁手机得到的联系方式。

        他们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一是如果国家相信了地震预告并作出相应措施就证明他们对这种信息相当敏感，也就说灾害的严重性和确切性越大，二是试探政府对国民的态度，是保护还是弃之不顾，至于后续的事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年初三时，干妈和周慧提前过来帮苏棋准备婚礼，因为A市太远而她又不好在程瑾的房子待嫁，就在大酒店开了一间套房请干妈她们一起来住，苏棋考虑到干妈她们地震后最好可以先留在泗县便提前付了一个礼拜的房费只说要留她们多玩几天，而程瑾则回村里布置婚礼了。

        初五早上，婚庆公司的化妆师和摄影师早早就来到准备，家住泗县和泗县附近的同学朋友也提前过来热场子了，把会客厅挤得满满当当的。

        苏棋的婚服都是在穗城的婚庆用品城订购的，第一套是纯白的中袖蕾丝刺绣婚纱，手上的黑镯实在不搭，就戴上一个鲜花手环遮挡住了，苏棋定好妆后被朋友们闹了一会儿，嘴角弯弯好像怎么也压不下去，无论什么也无法熄灭这份喜悦与期待。

        接亲的队伍久赶着吉时来了，代表女方的姐姐妹妹们当然不放过机会，由周慧领着头来闹新郎。

        周慧一脚撑在门框上，“要娶我们的人，可得听我们的令，做得好的自然能抱得美人归，做不好可小心今晚独守空房了！”

        兄弟团顿时一阵嘘声，“瑾哥上！让她们瞧瞧什么叫真汉子！”说着就想往里面涌。

        让姐妹团给推攘了回去，“我们也不是野蛮人，不用武力解决，这样吧，既然是来求爱的，那先唱首情歌仔来听听，唱得好听有红包！”

        兄弟团里就跳出来一个人来叫嚷着，“唱歌归我了！本麦霸当年唱绝泗中十大歌手之季，江湖上还流传着哥的名声，这红包我拿定了！”

        说着便唱起了一首肉麻的神曲，倒是唱得有模有样，如愿地拿到了红包，喜滋滋地拆来一看，里面就一张绿油油的一块钱，立马蔫了，其他人就想趁机往里面冲。

        姐妹们拦道，“关公还得过五关斩六将呢，你们唱首歌就想接到新娘子啊！”

        又有人建议，“为我们新娘子未来性福着想，新郎先来99个俯卧撑吧！”

        大家会意猥琐一笑，男方就有人说，“瑾哥，这个我们就帮不了你了，嘿嘿…"

        程瑾被起哄，半推半就着完成了任务，大家拍手称好。

        姐妹们最后总结道，“还行还行，最后给咱们姐妹们一人一封开门利是就可以了，讨个好意头，每人九百九十九，长长久久！”

        兄弟团们嘘道，“你们一开始就冲着这个来的吧，还好我们早有准备。”说着就拿出一叠红包一边派一边趁着姐妹们拆红包的空档往里面闯。

        姐妹们拆开来一看，倒是有一叠钱，数了数刚好九块九，便叫嚷道，“快拦住他们！”已经迟了，兄弟团早已深入腹地了。

        程瑾也任由着他们闹，目光只顾搜寻着新娘的身影。

        干妈见他们闹完了就牵着苏棋出会客厅，程瑾满眼里只有身前的佳人，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竟呆呆地从干妈手里接过她的柔荑，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方才还敌对胶着的男方女方人这时却团结一心不约而同地起哄，“亲她！亲她！亲她！…”

        程瑾听话地搂住她，在他灼热的目光下，苏棋更羞了，私底下是一回事，众目睽睽下是另一回事啊，闭上眼睛，感觉双唇被温柔克制地轻轻一吻……

        两人给干妈敬过茶，接受了干妈的祝福和红包，又在大家的起哄下把新娘抱起正式出了门。

        迎亲车队到达长田村时已经是一点左右，他们先给奶奶、代表父母的大伯父和大伯母敬了茶。

        然后苏棋被带到新房换装，第二套是重工珠绣的旗袍，不同于刚才白纱的纯洁无暇，大红旗袍更显华贵柔美，姣若春花，媚如秋月。新娘妆厚重，不方便大口嚼吃饭菜，周慧就找来了些点心和切细的水果给她填肚子。

        嫁妆前几天就提前抬了过来，都摆放在客厅里，客人来了就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太阳能发电设备更是提前就让安装人员装好了，光伏板满满地铺了半个天台，有的村里人家没有见过太阳能发电设备都围着指点研究。

        有人摸摸光伏板，疑惑道，“哎我说，这些乌漆抹黑的板子真的能生电啊。”

        “可不是，以前我就见有人家铺这些板子，就是没有这么多，还有装风扇发电路灯的呢，人家以后就不用交电费了。”有出去打过工的见识也多些。

        “那我们自己也装也个，以后不是连电费都省下了？”听说安了这个就不用交电费，有人就动起心思了。

        有懂行情的就笑他说，“真要有这么便宜的事电网还能开门做生意啊？这一套发电机可得好十几万呢，差不多是一台小车的价钱了，够你交几辈子电费的了。”

        众人听了皆啧啧称奇。

        程瑾要到外面招呼客人，苏棋坐在新房里休息等开宴才能出去敬酒，有一些好奇的小孩就组团来围观新娘子，好像动物园里观摩大熊猫似的，苏棋哭笑不得，随手抓了一些糖果点心让他们出去玩。

        晚宴是流水席，因为婚礼有很多外地来的亲戚朋友，为了方便他们来回，婚宴时间便设置成四时开席，村里人吃第二轮，而地震时间是四点二十二分…

        灶台是做宴师傅和帮工们在户外就地垒起来的，有很多从村里请来帮忙的嫂子们在一旁一边洗菜切菜一边聊天，男人们已经提前搬桌椅布置好场地了。

        看了一下菜色丰富，都是很岭南风味，无鸡不成宴的白切鸡、笋干油焖鸭、脆皮乳鸽、卤水拼盘、焗龙虾、清蒸桂花鱼、白灼虾、烧肉、腰果肉丁、西兰花炒鱿鱼须、螺片牛柳、香芋扣肉、椒盐排段、虾米粉丝、瑶柱鲜菇时蔬……苏棋闻着就想流口水，可惜能看不能吃。

        开宴时新郎新娘要给长辈们敬酒，敬酒时有大伯母和干妈跟着给他们介绍长辈，伴郎伴娘则跟着帮他们收红包，伴郎程珩就是程瑾在部队里的堂弟，这次特意请了假回来的。祠堂内外摆满了酒席，酒菜已备好，每桌坐够人就开席了，程瑾苏棋给每桌的长辈们敬酒，说是敬酒但其实是兑酒水，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然这么多杯下肚还不得洗胃。

        敬至一处，忽听见一个香江口音的小孩一边玩手机一边和他妈妈说话。

        “妈咪，康仔说香江今天大停电哦，是真的吗？”

        他妈妈不以为意，“怎么可能，妈咪经历大停电还是上个世纪的时候的事了，那时还没有你呢，明仔逗你玩的吧。”

        苏棋觉得奇怪，国家什么消息也没有，香江反而停什么电啊……等等…电！大阿湾核电站！粵省就这么一个核电站而且主要是供电给香江的，不会无缘无故停止运作，和程瑾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国家是相信了，可为什么对民众还是没有消息……

        时间越来越接近，吵闹的宴席中同一时间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有人手脚快打开手机一看，“我去！我收到短信说要发生大地震了，真的假的？”

        大家纷纷拿起手机果然都收到一样的信息，因为宴席就摆在空旷开阔的地方，大家也没有往哪躲，有些人反应快的，拿起灶旁的空铁盘和铁勺，敲锣打鼓地往村里走，把一些还在屋里的人都喊了出来。

        苏棋接过周慧的手机一看，上面写着“地震预测：粵省南部将在三分钟内发生强烈地震，请市民立即躲避到附近无建筑物遮挡的空旷场所，请勿使用电梯，处于高层建筑的市民请躲避到卫生间等狭小空间……”

        “我记得以现在的科技水平还是没法预测地震的吧。”有人半信半疑。

        也有人不信，“会不会是附近有伪基站，这是什么新型的诈骗手段？”

        大家众说纷纭，婚宴现场一时吵吵嚷嚷，过去了几分钟，大地依然没有什么动静，上网查新闻也没查出些什么来，可想打电话联系在南部的亲友却也打不通……

        苏棋一看手机四点二十四分了，已经过去两分钟，难道因为他们重生的蝴蝶翅膀一抖，世界发生了变化，没有地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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