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合葬男女主
徐淮很有可能不是单纯的情感缺失症。
咨询师赶忙脱下白大褂，匆匆离开医院，心中默念希望自己的猜测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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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明阳，在贵族高中商学课大教室算计徐淮，结果却自作自受触电重伤。
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场意外事故。
从学生和警察那里做了一番更详细的调查后，咨询师仍然内心存疑。
因为职业本能，他对某些细节十分敏感，监控中有一幕，徐淮借来同学的飞刀饰品扎坏电脑显示屏。
——可以说这把铁质飞刀直接导致吴明阳触电，如果手里没有拿飞刀，对方直接抱起主机往地上摔，恐怕也就不会触电了。
凭徐淮表现出来的电脑操作能力，解决弹窗卡顿的耻度照片明明很容易，为什么却要向同学借来飞刀，弄坏显示屏？
而后，却又用那台电脑来入侵吴明阳的手机。
——按理说，显示屏被扎坏，照片只是看不见了，这时电脑还是被卡住的，如果要用，还是必须解决弹窗卡顿问题本身。
这样一来借飞刀这个动作完全多此一举。
当然，或许这只是个没什么意义的第一反应动作，但也或许……
咨询师愿意将事情往好处想，也不吝于往坏处推测。
最坏的一种可能——徐淮借飞刀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让照片消失，而是要把飞刀放在吴明阳能随手取用的地方。
同时，他使用飞刀扎坏显示屏的动作被吴明阳看见，也会给对方留下一层浅淡的暗示——这把飞刀是可以用的。
以及之后他为什么不直接制住吴明阳揍一顿，而是一次一次将人踹开？
一旦最坏的推测出现在脑海里，再回想整段监控视频，咨询师就觉得江不凡每一个动作都恰恰在推动着吴明阳触电这件事的发生。
甚至，连吴明阳四次被踹出去，四次都摔倒在电脑主机旁边，感觉也不那么像巧合了。
不过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无论如何他不会妄下定论。
他打通江不凡的电话，温和道：“徐淮，有时间来聊聊吗？”
“有。”电话那头声音清润，一如既往答应得很干脆。
咨询师不禁露出浅笑，心里愁绪纷杂，这大概是他工作以来遇到的最乖最让医生舒心的病人，只希望最坏的推测千万别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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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不凡知道对于al来说情感缺失不是病，不过根据观察，很多智慧生命都受感情影响着，如果他无法将这部分影响加入计算，某些计算结果必定会出现巨大误差，所以他很配合治疗。
心理咨询室的布置和氛围让人放松，不过对于al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咨询师一步一步地旁敲侧击，经验老到，用一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细碎问题来获知自己想要知道的。
一些迟钝的人聊完天后还会以为自己只说了一堆没营养的闲话。
江不凡自然不迟钝，但他有意配合，因此如实回答所有。
也因此，咨询师发现最坏的猜测逐步被印证。眼前的天才少年很可能具有强攻击性，反社会人格。
他不得不进行一次最直接的询问，看似温和的目光注意着江不凡每一丝神情。
“借飞刀饰品时，你知道吴明阳会触电吗？”
“那只是一种可能。”
江不凡给出似是而非的回答，他的表情和语调总是一成不变，咨询师没有从中捕捉到任何一点心虚亦或愉悦。
那的确只是一种可能，但咨询师毫不怀疑，如果吴明阳没有触电，面前的少年很快就会为他提供下一场‘可能’，直至这种可能变成现实。
不幸中的万幸，徐淮的行为模式更偏向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是对人命和法律表现得有些漠视，而非以此取乐。
咨询师没有继续深入追问，再问下去恐怕就成审讯了，他个人觉得吴明阳不值得同情，倒是想起之前调查到的徐淮小时候的模样，再对比眼前这个少年，心中不免叹息。
有意转移话题道：“你最近在看心理学方面的书？”
江不凡勾选了配合治疗的所有选项，其中包括同意咨询师观察自己的生活。
“是的。”
“用获取知识的方法了解心理学，可能会对你本能的情感体会造成阻碍，不如到处走走，多看看别人那些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好。”
他总是言简意赅，再加上面无表情，看起来就很高冷。
但无条件谨遵医嘱的样子真是莫名显乖，咨询师一笑，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适当的肢体接触有利于情感体会，遇到你认为值得开心的事时，不妨给你认为值得喜欢的人一个拥抱。”
“好。”
江不凡答应的同时，也为自己的程序设置了一个判定标准——
[能让我获利的事是值得开心的事，喜欢我的人是值得喜欢的人。]
……
从医院出来后，江不凡没有直接回研究院，而是来到慕卿卿所在的精神病院。
护士边带他去病房边解释：“慕小姐精神状态很糟糕，昨晚竟然试图咬舌自尽，我们只好给她注射了镇定剂，现在应该快醒了。”
慕氏虽然已经易主改姓，但慕尚荣的私人财产仍然足够慕卿卿在这家高级疗养院享受单间。
病床上的女孩看起来格外消瘦苍白，仅露在被子外那部分——额上包着纱布，嘴巴里撑着小支架。
江不凡不会为眼前看到的画面产生任何想法，只是静静地等着。
差不多半小时，慕卿卿睁开眼睛。
在她完全醒过神来发疯之前，江不凡走到病床边，将自己放入她的视野内。
“阿阿……”慕卿卿一时怔愣，然后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慌张、无措、泪水，同时涌上眼眸，她急于说话，抬手就想取下口中的支架。
“安静地听我说吧。”江不凡轻轻拦了一下。
慕卿卿霎时不敢再动，连呼吸也压抑着放缓了，只有大滴大滴地眼泪依然无法收回，无声地滑落。
江不凡有些怀疑她是否能听见话音，因为她似乎用全身的力气在克制抽泣，耳朵肯定会被气压堵住。
按了下她的听会穴，他道：“为什么要自杀？你还不该死。”
慕卿卿骤然睁大眼睛，但比起惊喜，她眼中更多的是悔恨和不敢置信。她怎么会不该死？
她该死，她该死，早在十二年前就应该死得干干净净，如果没有重生，阿淮还是光，她还是那个被光救赎的可怜女孩。
“你原本也很善良。”
原本……
脑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慕卿卿不知不觉泪如雨下，是啊，她原本无忧无虑，也很善良……
刚刚重生时，她多惊喜，以为一切都回到最初，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直到现在才发现，一切都能回到最初，只除了她自己。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仿佛惩罚自己一样，慕卿卿也在脑海中不停地诘问，那些被顾妄囚禁折磨的记忆越来越清晰，而越清晰就越痛苦，她一面想要摆脱，一面又强迫自己沉浸其中。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才能让她在面对阿淮时稍微坦然一点。
沉浸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人，恍惚中听见外界的声音，会感觉那话语缥缈，带着一种特殊的蛊惑，潜意识被它引导。这就是心理学上的催眠，并没有神奇到可以控制他人。
江不凡的声音越发轻缓，第一次用上语气这种东西。
“你就这样死了，活着的人该怎么办？”
我就这样死了，活着的人……
慕卿卿思绪还停留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所以想起活着的人，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慕尚荣，而是顾妄。
她还记得，好几次她脖子上锁着铁链，躺在床上，满身的伤痕，眼皮越来越沉重……就要这样赤身裸体地，屈辱地死去，隐约看到顾妄扑过来，脸上竟然一副惊慌失措痛不欲生的表情，明明是他把她折磨死的不是吗？
她就这样死了，顾妄却还活着。
“如果你该死，那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应该活。”
至少顾妄不应该，慕卿卿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接话。
……
……
江不凡无法确保她产生什么想法，什么都有可能。
他道：“下次我会再来看你。”
慕卿卿猛然回过神来，“阿啊！”
她一把取下支架：“阿淮！”
江不凡却置若罔闻地出了门，她翻开被子就要下床，巡视护士赶忙进来拦住安抚：“阿淮先生会再来的，你乖乖的等他来好不好？”
“我，我，好，我呜呜呜呜……”慕卿卿忽然捂脸痛哭，却让护士很松了口气，至少没发疯，这个病人天天闹自杀，搞得她都快神经衰弱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暗地通知其他同事赶紧过来。
令众护士惊喜的是，这一回慕卿卿哭完后也完全没有发疯，只平静地提了一个要求。
“我想打个电话，我保证打完之后再也不自杀了。”
护士们兴高采烈，一面在心里谢天谢地谢江不凡，一面去向主治医生申请，很快就将手机送到她面前。
慕卿卿不知道顾妄的新号码是多少，但她开机之后果然发现有很多地址国外的未接来电。
“卿卿！”
拨通后听筒里也果然传来顾妄的声音。
没理会对方一连串问题，她道：“我想见你。”
“再等我一年，卿卿，一年之后我一定会回国。”
……
直到挂断电话，顾妄的嘴角始终没有落下，他心情十分愉悦，即便刚才慕卿卿因为他不肯立刻回国而冲他大发脾气。
这正说明卿卿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不是吗？
徐淮啊徐淮，最终输得人还是你。
收起手机回到y国研究室，顾妄便扬声要求众人加快速度，必须在三个月内完成主脑。
“顾，你在开什么玩笑！三个月？这是不可能的。”
“哦，我们之前预计的最快时间是半年！”
“除非你希望我们猝死。”
所有人都叠声抗议，他们认为现在的进度已经足够快了，三个月，那几乎不给他们留休息时间。
顾妄冷笑：“如果有谁不想继续，可以申请退出研究团队。”
众人立刻不说话了。
y国越是上层社会，人种歧视就越厉害，顾妄刚来这里时简直受尽羞辱。
他这把一切都记在江不凡头上，日日夜夜想着要让江不凡跪在他面前求他回国，原本就将研究进度逼得很快，慕卿卿的电话让他觉得离那一天又近了一步，于是更加废寝忘食地埋首研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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