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稀罕
首映会现场来了不少撑场面的记者，观众看完预告片后，主演要上台受采访，季望舒上台不小心被角落没铺整齐的红毯绊了一下，被身后的一只手适宜地扶了一把。
“没事吧？”
季望舒摇头，感激地看向身后的连城。
他们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虽然最近宣传很多，但是连城目前是个马上就要毕业的学生，精力暂时都用在了毕业大戏上，几乎很少参与宣传活动。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要带着我的份一起做宣传。”
“还好，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你不用太有压力。”
虽然季望舒明确表示这没什么，连城的眼中还是带着歉意，她今天穿着不太利于行走的高跟鞋，于是他一路都绅士地扶着季望舒的手。
观众席上传来一道难以忽视的视线，连城往下看去，对上一副在人群中格外显眼的墨镜，见对上连城的视线，男人墨镜下的双唇不屑地勾出一道刻薄的弧度，下巴微抬，似乎压根不将连城放在眼里。
眼前的男人这副让人生厌的张扬气质似乎有点眼熟，连城眉间微蹙，但又很快舒展开来，扶着季望舒的手不仅没松开，甚至靠得更加亲近。
视线变得更加灼热，但这次直接被连城无视。
季望舒倒是发现了，但是看过来之后，只拧了拧眉，便也挪开了视线。
男人差点没被气死。
首映礼的气氛相当友好自然，除了一点波折的小插曲，还算完美结束。
主演回后台准备卸妆离开，季望舒跟连城闲聊了几句，刚进休息室，就被里面一只手给拽了进去。
夏棠穿着一身定制西装，身高马大地伸手将季望舒困在墙边，合身的西装极好地勾勒出他的身形，显得从容而又气势凌然，发胶一丝不苟地抹到脑后，露出半边白皙光滑的额头，脚上一双黑色皮鞋擦得更是锃光瓦亮。
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写满了一个词——贵气！
但是如果放在这个小网剧的首映礼，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刚才为什么躲开我的视线？嗯？”
“…这还不是因为今天的你…太夺目了。”
季望舒顿了一下，从容地跟夏棠对视，眼中含着微微的笑意，她今天化了漂亮的眼妆，亮闪闪的眼影点在眼皮上，但远不及她琥珀般的双眼璀璨。
“……你喜欢今天我的样子？”
“跟平时…很不一样，当然，平时也很出众。”
夏棠的怒气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只觉得这个女人说话他怎么就这么愿意听呢？每一句都像是熨贴在他心里一样，让他忍不住稀罕地看了又看眼前的女人。
“嗯，还算你有眼光，刚才可有好几个人以为我是明星，找我要签名呢！”
夏棠眉梢都得意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季望舒，对方的表现不错，不枉他今天一大早起来如此重视地做造型。
他夏棠还没对一个女人这么认真过，不管这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为什么，但这种感觉，非常新奇，以至于让他有一种沉迷的错觉。
他半天没放开撑在墙上的手，女人的口红是淡雅的玫瑰粉，靠近了，能闻到一阵淡淡的玫瑰香甜的味道，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要更加贴近。
“素素！你在不在？我……！”
李鸣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砰地一声将门推开，话却忽然卡在了嗓子眼，入眼，是一脸莫名的季望舒，和眼神像刀子一样的陌生男人，此时，两人姿态暧昧，活像电视上演的‘霸道总裁爱上我’桥段。
他下意识看周围有没有记者，然后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夏棠一身打扮和气场都不像常人，李鸣本来想发脾气，最后半天憋出来一句。
“先生，你看是不是先放开我们家艺人？”
他说完自己都想打自己嘴巴，艺人经纪人有些时候就是要代替艺人强硬地处理他们不愿意面临的情况，李鸣平日里怂惯了，夏棠眼睛一斜，他下意识地又怂了。
显然他的直觉还算正确，因为夏棠出了名的小心眼，睚眦必报相当记仇。
确实这个姿势有点季望舒轻推开夏棠，让他没事先离开，夏棠虽然万般不想，但是见季望舒眉头微蹙，明摆着是在拒绝他，也只能满不开心地甩手走人。
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季望舒也不在意，坐在化妆镜前仔细卸妆。
李鸣倒像是做贼心虚一样，还开门看了看外面有没有人看见，这才关门上锁，转过头来一脸焦急。
“这谁啊？你傍上大佬也不跟我说一声？胆子也太大了，化妆间门都不锁就酱酱酿酿？”
季望舒皱眉，“只是前男友而已，一个小孩儿，算不上什么大佬，什么酱酱酿酿？”
“前…旧情复燃？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小孩儿？…总裁夫人带球跑？这种烂俗的桥段…你没怀孕吧？”
李鸣还想来摸季望舒肚子，被她一巴掌给打回去了。
李鸣委屈：“你对着别人态度那么好，对我就这么凶？”
季望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你对着别人这么怂，对我就会窝里横？”
李鸣尴尬：“害…这不是因为咱们都是自己人嘛…”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季望舒摘耳环的手忽然顿住了，半晌转身，秀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喃喃重复道。
“是的，我们是自己人…”
“我们是自己人，所以我在你面前毫无防备，不需要时刻关心你是否会因为一句话而感到不开心，不需要时刻对你保持完美的微笑，也不需要完全地遵循社交礼仪。”
也不知道季望舒是在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李鸣听，但是李鸣显然听到了，当场就瞪大眼想给自己喊一个委屈。
但季望舒忽然轻轻握住李鸣刚才被拍了一巴掌的手。
“但我们是自己人，我很重视你。”
她的声音轻缓，娓娓道来，像是流水慢慢流进人心。
“相反，我也能接受你的一切不完美。作为一个演员，你是我唯一的经纪人，我是你唯一的艺人，我们只有彼此，理应互相扶持，永远站在彼此的角度相信彼此，支持彼此……对吗？”
季望舒的眼睛明亮而又真诚，让李鸣看得一愣。
她说得并不复杂，但却让李鸣无法回答。毕竟在这个圈子里，事事瞬息万变，他们俩现在是同一根线上的蚂蚱，但谁也说不准，有了更好的食物后，会不会有人扯线走人。
就像他手上曾经的那么多艺人一样，都能够因为一个季望舒而被舍弃，但谁又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其他李望舒，张望舒？其他刘鸣、王鸣？他以为这个圈子里，像他们这样的小底层，应该有独善其身的自觉。
除非她有自信就这样走向巅峰，但不是人人都是那样的天选之子。
他沉默半晌，有点尴尬扯开话题：“你怎么想起来说这些？”
季望舒想了想，慢慢地说：“只是忽然想起一些做错了事的往事，曾经跌过的跟头，总得从中吸取一点教训。”
她的语气好像只是陈述因果，又多了点举重若轻的感觉。
其实季望舒是想到了一个争吵的画面，被对方指着鼻子骂的场景，她这辈子不想再经历了。
李鸣不太清楚季望舒曾经的跟头是什么样的，但他很庆幸季望舒并没有马上要一个答案，对她来说，似乎向自己表明她的立场更加重要。
他罕见地有些不自在，好像自己辜负了别人的一片心意。
季望舒倒是浑然不觉，将自己收拾好，便离开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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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遇开播的数据很不错，光是真实的热搜，短时间内就已经登上了两个高位。
大部分观众都在激烈地讨论剧情，王德凯开心得笑纹都多了几条，显然他的风评凭借这一部跟以往完全不一样的作品，得到了不少的扭转。
之前各种事宜产生的热度，如今都有效地转化成了流量，再加上他们运气好，同期并没有什么大爆剧横空出世，以季望舒的经验来说，仙遇小爆，几乎是可以预见的现实。
业内已经有不少人嗅到了机会的味道，找季望舒的本子也变得多了起来。
不过大多都是些同质化的网剧本子。李鸣兴高采烈地跟季望舒说这件事，结果季望舒眼皮子都没抬，满心满眼只有三个字。
景树心。
李鸣的喜色一下就被压了下去，不禁有点埋怨。
“景树心景树心，你现在拥有的不珍惜，就想着去攀那没回应的高枝！难不成他一直不回应，你就一直不接戏了？”
季望舒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下来，她窝在沙发里没说话，对面电视上正在重播之前的电影节红毯。
一身银色长裙的漂亮女明星对着镜头莞尔一笑，镜头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闪光灯高强度的攻击，她也丝毫不怵，不管这次电影节来了多少更年轻或打扮得更美艳的女艺人，只要当她出现，便将毫不费力地狙击所有人的目光。
这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光彩夺目。
屏幕中，女人潇洒地在签名墙上画上两颗漂亮的星星，转头朝着镜头外一边微笑，一边伸出了一只手，然后在众人的尖叫声中，从善如流地挽上了著名导演的手腕。
场外有粉丝在疯狂呼喊着他们的名字——
“怜星！楚怜星！我的女神啊……！啊啊啊啊！景、是景树心！”
季望舒的眼神凝结在屏幕上楚怜星璀璨而又得意的笑容上，搭在腿上的手掌被指尖戳得有些隐痛，她听见自己微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次，我一定会等到景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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