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但季拍摄这天，陈谣还在川平，早上九点多的时候，但季给陈谣发了条微信，是张照片。
照片里但季坐在化妆间里玩手机，穿着宽松款的西装外套，额前两缕定了型的刘海遮住眼，露出侧脸，锋利的线条，喉结性感。
但季：别人拍的。
但季：没你拍的好。
陈谣下午才看到，点开大图，盯着照片上但季的脸看了片刻，眼里点着很轻的笑意，发了个字发过去:嗯。
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但季电话就打来了。
但季:“在干什么？”
“在路上，回酒店。”刚看完闭幕式，从秀场出来，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相识的同行，陈谣温和地笑着朝他们点头。
“什么时候回来？”
“明早。”
“嗯。”
穿过马路，陈谣抬头看了眼远处的天，很厚的乌云，天很暗，要下雨了。
她嘴里的“挂了”刚想说出口，但季突然问:“带伞了吗？”
陈谣微怔:“什么？”
但季的语气很平常，似乎只是随嘴一提:“要下雨了。”
陈谣没多想:“别淋湿了。”她想起之前在街上遇见但季淋雨的事。
那头一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但季才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快点回来。”
-
第二天早上。
谢庚正在将设备装进后备箱，“小谣姐，梦姐他们这两天还待在这买特产，我们不多留会儿吗？”
“后面几天都下雨，趁天晴回去方便。”陈谣给他帮忙，扶着设备，挂着淡笑:“如果你有什么想带的，我们也可以多待一会。”
谢庚挠挠头:“我没什么要带的，”有些支支吾吾:“不过川平的首饰和化妆品很出名，小谣姐没兴趣吗？”
陈谣瞧着他，没有回答，反而问:“我记得你有女朋友？”
谢庚嘿嘿笑两声，点了点头。
“那去看看好了。”陈谣也不戳破他的小心思，转身上了车。
“叩叩。”车窗被人敲了几下，陈谣侧目看去，拉下半截车窗。
“小谣，我们谈谈。”赵家言站在车外。
谢庚刚系好安全带，看见赵家言，面露惊讶:“这不是拿新锐的那位设计师吗？”昨天颁奖陈谣没去，而谢庚检查好设备后嫌待在酒店无聊，便跟着李梦他们去了颁奖现场。
他对赵家言设计的那套服饰印象深刻，因而一眼就认出他是谁。
“你好。”赵家言朝谢庚礼貌颔首。
“你好你好，我是小谣姐的助理。”谢庚忙不迭回。
“会开车吗？”陈谣转头看谢庚。
谢庚点点头:“我大学考了驾照。”
陈谣解了安全带，“借你开，一个小时后回这里等我。”
看陈谣下车这么干脆，谢庚忙道:“姐我不行！我没上过路！”
“那就开慢点，”陈谣和他打商量:“一个半小时？”
“……”谢庚对陈谣的幽默感到哑然，还想说什么，车外的两人都在看他，谢庚只好硬着头皮:“那好吧。”他其实很好奇两人的关系，但是不敢问。
目送陈谣和赵家言走远，谢庚可怜地喊了句:“姐我出事你记得来保我！”
陈谣听见了，背对着他伸手比了个ok。
谢庚:“……”
-
“那天的事，我很抱歉。”赵家言细心地替陈谣用温水将碗筷漱了一遍。
赵家言找了家茶餐厅，瞧陈谣无所谓的态度，他便自己点了几样菜。
陈谣端坐在位置上，抱臂看他，“还想说什么？”
赵家言苦笑，给陈谣倒了杯茶:“同学一场，至于这么抵触我吗？”
陈谣睨了眼面前的茶杯，“你想多了。”
他摇头:“你对那个人就不是这样，我看你几眼你都嫌，那天晚上他拉着你的手你都没反应。”
“别这样看着我。”赵家言喝了一口茶，“我只是陈述事实，不然那天晚上我也不会这么冲动，我真的以为你在骗我。”
“他叫但季？很特别的名字，我刚回国没多久，还不太清楚情况，听我身边的工作人员说他是个模特，在云来……”
陈谣没耐心地打断赵家言:“我比你了解他，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些事，不用聊了。”
“或许你没那么了解呢？”赵家言抛出一句。他抬了抬眼镜，“当然，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陈谣并不回答，赵家言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了个话题：“我今天找你还有另外一件事。”
“我现在在盛达当设计总监，下个月盛达和原本签约的摄影工作室合同到期，公司派我寻找新的工作室合作。”
陈谣目光随着上菜的服务员移动，最终停留在刚呈上的奶香馒头上，看着真腻歪。“你应该找赵妍，而不是我。”
“我找过了，”说到这，赵家言苦笑:“她说这件事她一个人做不了主。”
“水色在圈内影响力不小，拍摄的作品也是有口皆碑，我是经过一番思量后才决定与你们寻求合作。”赵家言也显得为难，“你知道，职场新人总想在老板面前表现一番。”
他说得诚恳:“我不希望因为我们之间的私事而错失这次机会。”
陈谣估摸着他话的可信度，最终还是保持之前的态度:“跟赵妍谈，”她指尖点了点椅子扶手，“你说的这些，我会转告给她。”
“谢谢。”赵家言松了口气。
点的菜上完了，不过两人谁都没动。陈谣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赵家言抬手看表，才过了半小时：“还有时间，多坐会儿吧，你的车不是被人开走了吗？”
“坐不下去。”陈谣坦言。
赵家言的笑更加苦涩:“陈谣，你很讨厌我？”
“没有。”
“可你表现出来的反感很明显，你不知道吗？我想忽视都不行。”
这就换陈谣想不通了，既然赵家言知道，为什么还总找她？
陈谣轻轻地叹了口气:“赵家言，我不是讨厌你这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赵家言喃喃道，“可是我喜欢你，是我的错吗？”
陈谣挑眉看他，刚想开口，赵家言又说:“你和但季，是认真的吗？”
“……”陈谣闻言眉头下意识微蹙。
不是，她认为，可是让她开口否认，她却迟疑了。
“这跟你没关系。”陈谣说。
赵家言不置可否地笑笑，“你找上他，是因为他和当初的我一样对你没感觉吗？等他喜欢上你，你也会像对我一样对他吗？”他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抛给陈谣。
“你当然会，”赵家言笑着说，自问自答，“不然你不就是在骗我吗。”
“你在威胁我？”陈谣面色不改。
赵家言这才回过神，他又冲动了……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他没否认，他在威胁陈谣吗？是的，他在，他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接受陈谣曾经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他的喜欢是“恶心”？
他在国外这四年，有不少女人对他示过好，有主动的，也有他暗示的，他欣然接受，并和她们开房，行动中好像在证明着什么似的。
他拼命地做这些事想要忘掉陈谣，忘掉她留下的痛苦，可事实是陈谣反而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成了某种执念。他还是接受不了，没法接受。
“像你之前说的，我当时应该给你点面子。可你为什么这么委屈？”陈谣端详着眼前的男人，他比之大学时成熟了很多，虽然眉眼没怎么变，但从这已经找不出当年的阳光开朗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三下学期开学，我看到你和一个女生进医院。”陈谣忽然笑了，笑容是恶劣的、不怀好意的。
赵家言表情凝滞，僵在脸上的笑比鬼还难看:“你……”
“你比我做的事还要过分。”陈谣轻声说。她三观没那么正，她对赵家言的反感很大一部分还是因为赵家言喜欢她，所以对他曾经做过的事都没想过提。
他伤害了别人，而陈谣伤害了他，这毋庸置疑。她现在点出，并不是想为自己辩护或者减轻自己的过错。她这么做，仅仅只是他刚才露出的表情实在是太让人讨厌了，一副痴情的受害者的模样，真是太让人讨厌了。
看看这人，好像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她得点一点，才能让他有点自知之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要抛开私人问题，我想赵妍不会拒绝和贵公司合作。”陈谣微笑着说，她就是这样，占了点理就开始不饶人，“还有时间，还要我在这坐着吗？”
赵家言脸上的笑早就挂不住，还算英俊的脸变得铁青，放在大腿上的手不住紧握住，“陪她去医院打胎的事，我可以解释。”
“是吗？”陈谣不太有兴趣，“可是我不想听，我只是想让你也感到抱歉而已。”
她说得多直白露骨，连半点想要遮掩的意思都没有，哪怕赵家言有理都没法辩，更何况他没理。
他早就知道陈谣心狠了，不然她当初拒绝他时也不会这么绝情，可是她怎么能用这么平淡的口吻说出这种话？她让人感到可怕，可明知她可怕却仍为她着迷的自己更让他害怕。
“陈谣，你真狠。”赵家言虚弱地说。
陈谣也不辩驳，站起身离开位置，临走前，想着赵家言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应该对他用上国外的礼仪，于是微微一笑，问候他:“希望你今天过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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