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在前面的便利店放我下来，我住的酒店在前面点，等会买完东西走过去就行。”陈谣指了指窗外不远处。
但季靠边停下后和陈谣一起下了车。
他跟在陈谣右后侧，闲散地盯着她耳垂，以及耳垂上的耳钉。
“挺晚了，还不回去？”陈谣从货架上拿了两瓶水，回头看了但季一眼。
但季答非所问:“别戴其他的。”
陈谣愣了一下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扬了扬唇，笑他:“回去就换。”
他牵住陈谣的手，将她拉停，低下眼定定地看着她，“不行。”
陈谣觉得好笑，不置可否，绕过他拿了一包抽纸扔到篮子里，转身想走，却发现牵着她的那个人一动不动，她扯了扯但季，被他握得更紧。
他那双黑沉眼眸像要将她困进去似的，“不许换。”
哪学来的无赖做派，不答应就不让走。
“暂时不换，”陈谣妥协，“之后看你表现。”
虽然陈谣的回答没让但季十分满意，但他还是松了手里的力度，结了账，仍跟着陈谣。
“你要跟我回去？”走了几步，陈谣停下来，挑了挑眉看他。
她发现但季卸下伪装后的性子很粘人，像眼巴巴趴在手上不让走的小狗。
“要。”但季说。
他今晚和平时真的太不一样了，好像很没有安全感。陈谣不由看了他好几眼:“能不能告诉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但季闻言一顿，笑意加深，深邃的眼眸里带着不怀好意：“你想知道？”
陈谣嗯了一声。
“为什么想知道？”
“好奇。”
好奇怪，她明明没有流露出多少所谓的探究，可说出来的话却无法不让人相信。陈谣淡然却又坚定的语气让但季敛起笑意，他平稳的心跳里出现了揪不出的叛徒，它微不可察地、失了节奏地跳了一下。
或许陈谣身上的体温还没完全从他身上完全消散，他仍在被温水裹挟，因而陷入意乱情迷。
但季下意识出了声：“谁的事你都好奇？”
“不会。”陈谣和他进行一问一答，她难得有这份耐心，自己都觉得奇怪。
不会。然后呢？她没了下文，但季显然不满意，他勾了勾陈谣的手，动作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他的试探。
陈谣合上手，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不假思索、下意识地握紧他的手。等了一会儿没听他说话，便说:“想说的时候再说。”
陈谣的动作让但季皱着的眉头松了松。可陈谣还是没说他想听的话，为什么好奇他的事？为什么不会好奇别人？他想听陈谣说偏向他的话，承认对他关心，可她偏偏不这么说，总挑隔靴挠痒的话回他。
明明口口声声说喜欢他。
但季的唇抿成一条线，满脸写着不高兴，可牵着陈谣的手却不放开。
“回去吧，我快到了。”陈谣说。
陈谣又赶他走。但季闷声说:“我送你到门口。”
陈谣乐了:“就在前面，送什么？”她指了指前方，酒店和便利店就隔了三四家。
她好讨厌。
但季冷着脸地拉着陈谣往前走，拉动她后，行走的速度又慢了下来。
怎么离得这么近，烦死了。
陈谣任他拉，余光注意着但季，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如果对但季没有那种感觉，你还会分手吗？’
“小谣？”一道男声忽然冒了出来。
陈谣下意识回头，顺着声源看去，赵家言从街对面走过来。
陈谣当下就想走，在秀场拍摄这几天她一直刻意避开赵家言，没想到还是碰上了，而且偏偏在这时候。
赵家言朝陈谣笑:“好巧，我从酒店出来买点日用品，没想到能遇到你。”
陈谣默不作声。
赵家言对她的冷漠浑不在意：“这几天拍摄辛苦了，明天的颁奖现场你来吗？”
“我的工作今天已经结束了。”陈谣淡声说。
赵家言神情有些失落，他抬了抬眼镜，似乎才注意到陈谣边上有人，“这位是？”
比之赵家言迟来的注意，但季从头到尾都像没看到他，“带发圈了吗？”他俯身亲昵地问陈谣，夜晚风大，吹得她的发丝缠着脖子，但季怕她难受。
“？”陈谣抬头看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带了，在包里。”打开挎包，拿出一个黑色发圈。
但季接过，将陈谣的散发拢起，绑了个低马尾。做完这一切，他才将视线移到赵家言身上，对赵家言微笑道：“你好。”
但季的举止彬彬有礼，冲淡了立体深邃的五官的攻击性，他长得俊美出众，笑得优雅大方，如果不是眼睛里张扬着轻视，赵家言差点真的以为这人很有礼貌。
“陈谣。”赵家言固执地要听到她的回答。
但季转看向陈谣，嘴上挂着轻松地笑，抬起手指尖滑着她的眉将她的刘海分向两侧。
“就是你想的那样。”陈谣开口说。
但季的动作明显是在挑衅他，赵家言脸黑下来，“所以他就是你朋友圈那个人？”
“对。”
陈谣的回答让但季勾了勾唇，他牵住陈谣的手往酒店走，善解人意说：“走吧，时候不早了，明天不是还要早起？”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让人火大，赵家言走上前拦住陈谣：“陈谣，你骗我？”
陈谣松开但季的手，觉得心烦，“没骗你。”
“你要是没骗我，那你为什么现在有男朋友？”赵家言质问她，“如果真像你说的，你不可能有男朋友！”
“我有没有，不关你事。”陈谣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赵家言冷笑一声:“是不关我事。陈谣，你把我耍得团团转，找了个这么扯的理由拒绝我，”他呵呵地笑，眼神凌然，“也是我傻，会相信你……”
陈谣打断他，“行了。”她看着赵家言的眼睛，一字一顿:“我说了，没骗你。”
赵家言沉默了一会儿，冷静下来，目光在陈谣和但季身上徘徊，“所以你现在是在像当初玩弄我一样玩弄他吗？”
但季低低地笑了笑:“玩弄？”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你也配。”
赵家言气急，怒极反笑:“你以为自己很特别？我告诉你，陈谣喜欢你是因为……”他话说一半，自己掐掉后半截，抬了抬眼镜，“他还不知道吧？”他看着陈谣。
陈谣没有说话的想法，只漠然地看他。
“那我是不是差点坏了你的事？”赵家言蓦然变得极其温和，一脸歉意道:“对不起啊。”他故作温润的笑里裹着恶意，仿佛自己胜券在握。
“还有事吗？”陈谣语气没什么起伏，“没事就滚。”
陈谣走进电梯，冷眼注视着门外的赵家言，她知道了，赵家言是来寻仇的。
但季跟陈谣进来，电梯门关上后脸上还持着笑。
电梯里两人谁都没开口说话，陈谣按了十一楼，电梯开了就直接出去。
但季跟在后面，没忍住，扯着她，先开了口：“你不想说点什么？”
“你想听什么？”
“他是谁？”
“大学学长。”
“前男友？”
“不是。”陈谣停在门前，她很少露出这么认真的神情：“他不是。”
但季盯了她好一会儿，脸上虚假的笑褪去，抿了抿唇，语气藏着淡淡的委屈：“既然不是，他为什么说那番话？”
陈谣回得很简单：“他有病。”
但季虽然还对陈谣和赵家言的关系存疑，但听她这么干脆利落地回答，手勾住她的，神情好歹缓和了。
“什么时候回云来？”他问。
陈谣刷房卡开了门，“过两天。”
“我后天有拍摄，明天走。”但季说，捏了捏陈谣小拇指。
“嗯。”
她怎么总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季不满地摩挲着陈谣的指节，“你明天不能走吗？”她刚刚明明说工作到今天就已经结束了。
“走不了那么快，还要收拾设备。”陈谣换了双鞋，走进洗手间刷牙，“你明天几点走？”她转头看靠在门边的但季。
“早上十点。”
陈谣想了想，“那明早一起吃个早茶？”
但季应了。
刷完牙，陈谣散下头发，“你回去吧，明早醒了给你打电话。”走回房间拿换洗的衣服，她要洗澡了。
这是她今晚第三次让他走了，但季眸色一暗，从身后抱住她，贴着陈谣的发蹭蹭，“今晚不能跟你住吗？”
“不能，你换洗衣物不在这。”她刻意用一种遗憾的语气说道。
身后的但季将她搂得更紧，发泄似的咬了咬她的耳朵。
陈谣挣开他的怀抱，转过身，好笑地注视他片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挠了挠但季下巴。
小狗。
但季攥住她手腕，将她拉近，对准她的唇粗暴地吻了一吻。
一吻毕了，胸腔的起伏还未平，他用以凝视陈谣的眼眸颜色很深，摔碎了瓶墨似的:
“陈谣，别骗我。”
-
“陈谣，我有点事想和你说。”赵家言手紧张地握了握。
今天是大四毕业的日子，也是赵家言生日，他租了个民宿办聚会，请了些朋友，陈谣和赵妍也在。
陈谣坐在高台上和赵妍下棋，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像是知道赵家言要说什么。下意识皱起眉，陈谣放下手里的棋子，要起身:“出去说吧。”
她注意到周围人虽然都在各干各的，目光却集中在她和赵家言身上，这让她感到不舒服。
“就在这说。”赵家言拦住她，手碰上了她的手。
不知是谁吹了声口哨，落在两人身上的目光更明目张胆，旁人都在看好戏。
陈谣眉头皱得更深，不着痕迹地将手移开，抿着嘴不说话。
赵家言扯了个自我鼓励的微笑，深呼吸，“陈谣，我喜欢你。”
“……”陈谣觉得空气稀薄，她也想深呼吸。
赵家言身后传来起哄声，他的告白这屋子里的人都听到了，都笑得不怀好意。
“……出去说吧。”陈谣将那股感觉忍下去，尽量保持表情平和。
“是啊，这种事不是都偷偷说的嘛。”赵妍附和道，她觑着陈谣，替陈谣着急。
“谁说要偷偷说啊！”人群里有人反驳，“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表白要热闹才对！”
有了朋友鼓劲，赵家言底气显得更足，他对着陈谣笑:“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在一起！在一起！”
“不要。”陈谣面无表情，周围人看热闹的目光和肚子里那股恶心感让她烦躁不已。
赵家言笑容凝滞，“……什么？”
“陈谣！别害羞！”
烦死了，能不能闭嘴。
“我不喜欢你。”她忍着脾气。
赵家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试探问:“那你……为什么送我画册？”
陈谣深吸一口气，平静说:“是谢礼。”
赵家言不甘心:“艺术学院联谊的时候，你为什么来？”
赵妍插了一嘴:“我骗陈谣去的，她不知道是联谊。”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赵家言握紧拳，又松开:“我不信……”
“你不可能一点都不喜欢我。”他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陈谣喜欢过他，他察觉到的，可为什么她现在说这种话？
他挤出笑容:“我知道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开你玩笑？这里人多，在这里说是……”他有些手忙脚乱，脸涨红:“我不敢单独跟你说，我怕……但我、我真的喜欢你……”
“既然怕，那就不要说啊。”陈谣轻声说，眼神是赵家言从未见过的冷漠。
“特地在大家都在的时候说，是觉得这样我就不会拒绝你吗？”她的声音越发轻，说的话也越发刻薄。
赵家言面露尴尬:“我……”
陈谣叹了口气:“我不喜欢你。”
“为什么？！”赵家言忍不住问，“你喜欢上别人了吗？”
“没有。”
“那是为什么？你之前明明喜欢我的！”他感觉得到的……他能感觉到的……明明就是喜欢……
“不要问了。”陈谣站起身准备离开，“我或许是喜欢过你，”她顿了一下，“但我并不想要你的回应。”
“陈谣，别这么矫情。”有人出声说，他们不懂得她口中的“不想要回应”是什么意思，既然她自己都说了喜欢赵家言，闹成这样也太不给面子了。
“不想要我的回应……是什么意思？”赵家言忽然拉住她，他不理解，也无法理解，只知道自己没理会错，陈谣确实喜欢过他的。
总得有个原因，让陈谣拒绝他的告白，他必须要知道，不然他不会甘心。
“你就这么想知道？”陈谣再也受不了，周围人戏谑的眼神像催化剂，撒在她神经末梢，燎起一片火。
你们看什么？把她当小丑么？
“那我告诉你。”陈谣开口，平静的语气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她冷漠地看着赵家言:
“你的喜欢让我感到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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