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虚凌不置可否挑了挑眉，对着戚竹那番话意味深长。
什么舍不得，要他看分明是戚竹舍不得沈煜吧。
他笑道：“你这是舍不得大燕，还是舍不得九殿下？”
老实说这破地方确实没什么好留恋的，走便走了，至于舍不得沈煜，啧，这还真别说，要是真到了走的那天，自己怕是真的有点舍不得那个小崽子了。
好歹二人也算识于微时，再怎么说也是看着他长成如今模样的，这么些年相伴扶持下来多少也是有点情分在的，更别说，这些年自己在大燕孤身一人，身边除了夙诺那丫头，只剩下这家伙陪着了，对沈煜，她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放下的。
“你把我这话想哪去了，沈煜和我认识了也有□□载的光景了，我也是看着他长大，如今都快要成家，再怎么说也算我半个亲人啊，还是有点情分在的，不过可能初分开那几日会难受，久了也就好了吧。”
虚凌沉默不语，似笑非笑看着对方，戚竹在一边很是认真写着符纸，用着妖力嘴角念念有词，没一会，几道符咒便落在戚竹手心。
“你悠着点，中毒还没调理好，这么拼命，也不怕妖力受损。”
戚竹收了画好的几张黄纸，莫名的怅然若失，一想着自己不久后就要离开沈煜，倒还真令她伤怀起来了，她肉眼可见敛了敛自己的情绪，强装镇定道：“我还能不清楚啊，这都过了多久了，要出事早出事了，本姑娘好着呢，对了，虚凌，问你个事呗，沈煜，是怎么从玄光宫找到这些东西的，我瞧见你最近和他走的挺密切的？”
总得说些什么转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不是。
沈煜那小子最近鬼鬼祟祟，对自己心眼都多了不少，也不再似从前那般坦诚，背着自己还跟玄光宫内有了关系。
她是信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的，可总归是跟妖族扯上关系的地方，多少不是什么好事。
虚凌一脸，你问我我问谁的茫然看着戚竹，诚然，沈煜近日因为妖骨的事情屡屡找自己，对这些妖物的来路也说了个大概，可自己总不能把他卖了吧。
总不可能告诉戚竹，这个小崽子对你有非分之想，背着你闷声干大事想要变成妖？
“我说，鬼刹大人当真看得起小的，我又不是九殿下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他是怎么跟玄光宫扯上关系的？”
戚竹没好气给了对方一记眼刀，“真当姑娘我是傻的？你从玄光宫出来的，跟我说不知道？”
虚凌哭笑不得看着面前这小祖宗，看起来不给个交代，今日这关自己是过不去了，他讪笑道：“行行行，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说还不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戚竹可不这么认为，她道：“我只是怕他在这潭水里越陷越深，扯上我一个已经够了，可别再多来了。”
虚凌对戚竹和沈煜之间这种微妙的关系很是意味深长，戚竹见对方一副故作高深的表情，忍不住敲了敲桌子，“诶诶诶，说话，他跟你说什么了？”
“九殿下确实找过我，不过都是对那些妖物感兴趣罢了，感到好奇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他有几个感兴趣的妖物，我觉得可以给他留着做个防身之用，所以，这几日教他如何使呢。”
戚竹这才长舒一口气，原来只是个好奇宝宝而已，那就好办多了，“既然如此便好，不过，阿煜那小子，好端端怎么突然从玄光宫弄来的东西？”
“这个我倒是问过他，他说，玄光宫内，有人和二殿下勾结，被他的线人发现，给他抓了个正着，本来这些个妖物是要给二殿下的。”
那么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左右是妖域那些个自己的老仇人，看起来甚至就是当年勾结玄光宫的那几个，诸如四公子或是霍霄，正是自己的出现让妖域联合玄光宫，支持了这位二皇子，顺带卖了自己的身份，也因此，沈奕才毫不过脑子就冲来云州兴师问罪，而沈煜早早发现了这事展开调查，这才有了当初给自己的册子和这堆东西。
倒也算是顺理成章。
“如此最好，我还担心他惹上不该惹的麻烦。”
戚竹暗暗庆幸，还好，沈煜那小子不蠢，至少还懂得明哲保身没有引来太大的麻烦。
“沈煜可比你想的要聪明的多，这你可以放心。”
沈煜的头脑就连虚凌也忍不住夸赞，玄光宫一事若是若是处理不得当，惹戚竹起疑二人生嫌隙是小，闹大了引起妖域的注意，那可就不好说了。
见戚竹对沈煜如此的上心，虚凌意味深长看着她，问道：“你这倒是挺关心他，看不出来他在你心里那么有分量。”
戚竹很是郑重，“阿煜一直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我常常可惜他是个人。”
虚凌不由嗤笑，“可惜你俩人妖殊途吗？”
戚竹点点头，她道：“我知道他于我只是漫长岁月里的一个过客，可，想着再一眨眼，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成为一具白骨，我还是于心不忍的。”
虚凌挑了挑眉，就凭沈煜这心思，他看沈煜多半还能再活个几百年。
哐哐哐。
敲门声打断了戚竹的思绪，她清了清嗓子上前开门，沈煜早已整装待发站在一旁，戚竹不解道：“你这是要去哪？”
“云州的赈灾已到尾声，差不多到了该回去复命的时候，沈奕前些日子早已离开，算算脚程这个时候也要到京城了。”
戚竹当即反应了过来，沈奕要先下手为强了，她该跟沈煜一起回京了，说起来自己也离开京城好长一段时日了，还怪想念朝华宫的，“我明白了，我这就跟你走。”
沈煜点点头，虚凌道：“两位慢行，在下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戚竹没好气瞧了眼对方，“不要脸的，我俩的事，也没你的份啊，其实吧，你要来也行，阿煜给你捏造个身份还是没关系的。”
虚凌却摇摇头，婉拒了对方的好意，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更何况，这是戚竹和沈煜二人的事情，他也属实不好插手，“那这就不必了，九殿下，阿竹，我想去一趟玄光宫，顺带去妖域看看。”
眼见虚凌正经了下来，戚竹也没了和对方打闹的心思，“为何，你不是好不容易出来吗？”
“我还没弄清楚我是谁，更何况从那日毒公子见我的脸色来看，我总觉得他此前认识我，我不想这么稀里糊涂度过余生。”
想当初，自己刚苏醒那会的想法，跟虚凌还是挺像的，对他这行为也能理解几分，说起来这虚凌的身份确实是个谜，说他是个普通妖族吧，可他身上的妖力精纯浓厚，绝非寻常妖族有的，可若是个有头有脸的？
戚竹实在是想不出来哪个在妖族排得上名号的，会如此丢脸到被人封了记忆法术。
这最后一句话，戚竹自然没说，提点了一番虚凌，便跟着沈煜离开了屋子，“对了你要我准备的我已经准备好了，提前让他们喝下掺着符的符水，就可以达到你的目的了。”
沈煜点点头，倒也不跟戚竹客套，“有姐姐相助，此事定然能成。”
戚竹好奇问道：“所以你是打算先下手为强？”
“倒也不算，只不过是算准了我二哥是个急功近利坐不住的性子，但凡他坐得住，这些年我也不会如此顺利得到父皇重用。”
“你在这方面比我强，我听你的，不过，你这次是怎么打算的，毕竟是个勾结妖族的罪名。”
沈煜不紧不慢，“以沈奕的性子，回京之后必然会先在父皇面前参上你我一本，到那时候云州刺杀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戚竹大惊失色，满脸不平，“你可是躺了足足半个月，还殚精竭虑把赈灾事情做的如此漂亮，现在伤口还没好全呢，你父皇要是真打算轻拿轻放，岂不令人心寒。”
一番关心令沈煜心花怒放，“谁说本王不会同二哥算这笔账了。”
戚竹好奇地看着沈煜，“你是说，打算先推翻你二哥对你我的指控之后再来秋后算账？”
沈煜忍不住揉了揉戚竹脑袋，“不错，阿竹这回答真是深得我心。”
也不知为何戚竹扬这脸高兴地不得了，难得这段时日来自己如此开心，沈煜看着她，嘴角也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见过殿下，阿竹姐姐也在呐？”
秋风的到来打断了二人，沈煜道：“何事？”
“贺兰钧的人来了飞鸽传书，人到京城了，东西也到了，五皇子让殿下放心，您交代的事情都已办妥了。”
沈煜只是为微微颔首，“知道了，让京城那的人好好照顾。”
“是。”
戚竹不解，沈煜找来了贺兰钧？还大老远把人从临渊请来啊，“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贺兰钧也来了？”
“不是贺兰钧，算是信使吧，忘了告诉姐姐了，二哥这会是发现姐姐的身份了不然不会兴师动众，让人特地去临州只为一幅画。”
画？
戚竹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奶奶的，我被卖了！”
沈煜瞧了眼戚竹，委实没有想到这丫头居然脑子转的那么快。
“姐姐猜的确实不错。”
戚竹冷哼了一声，这玩意，还用得着自己去猜的吗，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若非是妖域和玄光宫的老熟人和沈奕勾结上了，戚竹也是万万想不到这件事会跟贺兰家再一次扯上关系，要知道，自己当年和贺兰鸩的事情，左右也只不过那几人知晓，知晓此事还活着的，岂不就只剩下那些妖族了吗。
那么必然是有人告诉了沈奕，沈奕在嘉和帝面前告发了此事，才引得沈奕和大成的人取得了联系，得知了那幅画的存在，既然是要闹到嘉和帝跟前，没有人证物证怎么行，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自己在大成皇宫的那副画像，便是沈奕要的最关键的物证。
“沈奕居然知道了那幅画的存在，还真是小看他了。”
沈煜倒是不慌不忙，丝毫没有紧张，看着戚竹也只是笑笑，戚竹见状问道：“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
她顿了顿，猛然想起方才沈煜跟秋风说的话，贺兰钧已经安排好了。
她道：“你已经安排好了，贺兰钧早就把那那幅画调包了，等沈奕志得意满拿到手呈上你父皇面前，早就不是原来那幅了？”
“不错，哪怕沈煜反咬我们一口说我们在其中动了手脚，反倒更加坐实了他想要给我们按这个罪名，父皇多半训斥几句便会息事宁人。”
戚竹不解，这如此简单浅显的道理，沈煜都明白的，沈奕又岂不会想到这一层。
“这道理你我都懂，沈奕何尝不会明白呢，他必然会派人全程保护那幅画像，亲眼盯着那画像送到。”
这点沈煜也想好了，毕竟沈奕身边见过戚竹的人不多，在沈奕的信使到达之前，贺兰钧遣人提前换上准备好的，沈奕派去的那些人自然而然会以为那画像便是戚竹。
“你忘了，你和沈奕身边的人素无交集，沈奕身边的人几乎没见过你，你我眼下要担心的，是过了殿前对峙这关才是。”
戚竹知道沈煜的小算盘，她点点头，“我明白，既然如此，那你我便尽快启程吧。”
此次回京是为戚竹的事情，二人也只能老老实实跟着车马乖乖赶了几日的路，在第五日风尘仆仆回到了朝华宫。
朝华宫的那片紫藤依旧，戚竹时隔数月再次见到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瞧了眼，讪笑起来，“你瞧，这紫藤花，还是开的那么好。”
沈煜闻言看去也是颇为感慨，这株紫藤自从戚竹来了后，常年便是常开不败的，一晃也有数年，当年自己领着戚竹入朝华宫的情景还恍若昨日。
“九殿下，陛下传戚竹姑娘御书房一见”
小太监传唤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思绪，沈煜咳了咳，“知道了，本王和阿竹姐姐一同前去。”
小太监面露难色，“这陛下只召了戚姑娘，特地交代奴才，殿下不必一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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