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触即发 上元惊魂
这一日早朝，皇帝突然突发急症，后来诊断出来虽然没有大碍，但朝中人心惶惶。后来在一次早朝上，就有一名大臣提出立太子一事。
李承旭端坐于皇位上，问道：“既要立储君，诸位爱卿可有人选？”
尚文回道：“回禀陛下，三皇子聪明伶俐，且为皇后所出，臣认为三皇子乃是我大棠储君不二人选。
“臣附议。”
又有不少臣子附和道。
“顾爱卿，你怎么看？”李承旭问顾北夜道。
“回禀陛下，臣没有异议。”
李承旭拿手轻轻掸了掸衣服上的灰，随后说道：“好，众位爱卿的提议朕知道了，只不过朕另有人选，大家认为二皇子如何？”
这一下朝中气氛瞬时变得冷寂。很多朝臣都以为三皇子凭借孙家的支持一定会成为太子，这才纷纷站队。可看现在的情况，似乎站错了。
皇上难道是打算力排众议立二皇子为储君？
“既然诸位爱卿没有异议，那就立二皇子李佑为太子，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人选就这样被定下了。
不满的声音很多，支持者颇少，这条帝王路，似乎不太好走。
对于李佑，作为父亲，李承旭有爱，也有恨，但是作为皇帝，他不容将来自己李家的朝堂被孙家掌握，他只能选择李佑。
——
空旷的房间，闷热的天气，秋日，黑云密布，大雨将至。
“尚大人，您认为尚贤如何？”李佑问道。
“回殿下，尚公子聪敏博学，将来必成大器。”
“我不这样认为，他是很聪明，但他缺少经历，缺少打磨，目前的他，还不够。”李佑放下手中的棋子，又道，“那依你之见，花梦如何？”
“花大人成熟稳重，看待问题入木三分，是栋梁之才。”
李佑摇摇头，道：“他太老了，我所说的‘老’不是指他的年龄，而是他的思维，他一直在条框里，被困了大半辈子了，很难出来了。而你不同，你年轻，却又没有尚贤那样幼稚，你有自己的坚持，但也敢于突破。我敢断言，你将来必是相才。”
尚凌一惊，忙道：“承蒙二殿下看重，这实在是担不起。”
这时，天炸一声雷，狂风平地起。
李佑凝神看向窗外天空，缓缓道：“你的棋风很像一个人。”
“敢问是？”
“杨行简。”
这个熟悉的名字从李佑口中说出，让尚凌再次吃了一惊。
“他是我的老师，多年前，因为党派之争，他被贬官至岭阳，之后再未曾相见，却不料，今日却能与老师的弟子相遇，实乃有缘。”李佑看向尚凌，面带笑意。
“原来如此，能与殿下师出一人，实在是我的荣幸。”
“当年，老师被贬，我曾经派人暗中去照看帮扶过，就是在那里，我听到了一个名字，这个名字就叫做尚凌。年纪轻轻，一腔热血，组织民兵参与剿匪，这些事迹我可都听说过，尚大人不仅能做文章，还能治军强兵，实在是我大棠之幸啊！”
尚凌眼眶却不由得红了，哽咽道：“当年是我轻狂，害了老师。”
听尚凌这么说，李佑意识到这其中似乎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看尚凌神情悲痛，也没有追问。
“谢殿下赏识，尚某只是一介平民，识得几个字，有幸入朝为官，实在担不起殿下如此厚望。殿下棋艺高超，虽未分出胜负，但我败局已定，再下下去也没有意义，若殿下再没有其他事，臣先行告退。”
“站住。”
尚凌起身欲走，却被李佑一声喝住。
此刻，暴雨倾盆，雷声大作。
尚凌能够猜到李佑今日的目的，但他只能装傻。
如今李佑被立为太子，但朝中孙家独大，尚文和顾北夜也依附于孙家，襄王成峻又避世退隐，不问朝政，李佑这储君之位要坐稳很难。可他理解不了的是为何李佑会选择来笼络他，他一个小小的探花，在朝中既没有背景也没有资历，就算是选择了站在太子这一边又能有多大的帮助呢？
李佑也站了起来，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精致的杯子，慢慢地把玩着。
“这个杯子，名为夜光杯，外表精美而华贵，但它缺少了灵魂，你知道是什么吗？”
“酒？”
“是，若有酒在其中，它才能最美，才是难得的佳品。此时的夜光杯，图有外表罢了。”
李佑放下杯子，走到尚凌身边，轻声道：“就像如今的大棠一般。”
尚凌低声回道：“殿下如今身为储君，这些话需慎言。”
李佑淡淡一笑，又道：“请大人相信，我是爱酒之人，也善于酿酒，我的提议，还望大人回去好好考虑考虑。现在的局势下，我，需要你。”
窗外依旧是大雨倾盆，昏暗的天空一望无际。
雷声声声响如鼓，雨点凌厉似箭发，浩大天地间，一场争夺。
千里之外，一场大战正在进行，皇城之内，也有一场战争在悄无生息地发生。
是否要进入战场，又是否会被卷入战争？
这乱战中，谁，又能独善其身？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了，转眼入冬，再抬眼就是开春，眼见着春天要到了，刘湘莲也来到了常安。尚凌目前还是住在官府统一的官舍里，虽然小了点，但再住一个人还是可以的。
顾婉与刘湘莲情同母女，李芙也是刘湘莲抚养大的，两人这一日便一同出宫去迎接她。
大半年的时间，这三人从那个偏远的小地区来到京城，见过了很多大名鼎鼎的人物，也经历了一些之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马车慢慢悠悠地走来了，待车停稳，刘湘莲就一手扒开帘子，从车上走下来。
“见过公主殿下。”
李芙忙扶起刘湘莲，道：“刘婶，不必多礼。”
四人一起走进了房间。尚凌去泡茶，刘湘莲拉着顾婉的手一个劲地心疼。
“婉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看这，好好一张圆脸都快要瘦扁了。”
顾婉扑哧一笑，道：“前些日子准备宫中春节事宜，可能有些累着了，婶婶不必担心。”
“你也当官了？”刘湘莲惊讶道。
顾婉点点头。
“凌儿，我记得你跟我写信说你当了那个什么太子洗马，你是要帮太子洗多少匹马？要我说，这朝廷也太不会用人了，堂堂探花居然去洗马？”刘湘莲朝着尚凌喊道。
那边，尚凌已经笑得直不起来腰了。
顾婉一边笑一边解释道：“婶婶放心，不是真的洗马，凌哥哥不用帮太子洗马。”
“那就好，那就好。”刘湘莲一脸终于放心的表情。
“刘婶，我爹现在身体还好吗？我虽然和他一直在通信，可我怕他瞒我。”李芙问道。
“公主放心，老爷身体好着呢，前些日子趁着生意不忙，还跟着那位白公子一起去游历了许多名山大川呢。”
李芙笑道：“爹爹一向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这位白公子可是白清怜白公子？”
“正是，要说这白老爷也是不容易，这么大年纪也就这一个儿子，偏偏儿子心思不在生意上，不帮家里挣钱也就算了，还尽帮家里散财了。”
尚凌端着茶来了，一边帮众人沏茶，一边说道：“就白兄那慷慨的性子，路上遇到逃荒的、流浪的、乞讨的，那肯定是能帮就帮，只是可怜了白老爷辛辛苦苦挣来的银子了。”
“可不是嘛。”刘湘莲道。
四人又谈了一会儿，吃过饭，尚凌提出一会儿和顾婉出去走走，顾婉还未说答应，就被李芙推到了尚凌身边。
“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去吧，你明天回宫就行。”
顾婉笑道：“谢公主。”
两人走在大街上，这一晚正好是上元节，街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大棠历来严格执行宵禁制度，只有上元节除外。这一晚，往日里被束缚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拥抱这个美妙的夜晚。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顾婉看得快要痴了，这样的繁华热闹大大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就像一个走入仙境的小鹿，欣喜而又慌张。她紧紧地拉着尚凌的袖子，街上人太多，万一走散就不好找了。
“顾婉——”
她回头，看到静若正在向她走来。
尚凌与静若也见过几面，三人相互行了行简单的礼。
“这位是不是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凌哥哥呀？”静若笑问道。
顾婉害羞地埋下了头，尚凌只是在偷偷地笑。
“尚大人年少英才，与你又是青梅竹马，多般配啊，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姑姑。”顾婉拉了拉静若的衣袖。
“好，我不说了。”静若笑道。
就在这时，忽然一个陌生的人走来，问静若道：“敢问您是不是宫里的静若姑姑？”
“是，有事吗？”
“是陈尚仪让我来找你。”
“她在哪里？”
“我带你去。”
静若对顾婉道：“我离开一会儿，你们好好逛，我马上回来。”
顾婉道：“姑姑我们等你。”
静若走了快要半个时辰都没有回来，顾婉感觉有点不安，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就知道了对方心中所想。
两人沿着静若被带走的路走去，却只看见了几个黑衣人的身影。
顾婉虽然不会武功，但自小干活，身体不差，跟着尚凌追黑衣人倒也追得上。
黑衣人扛着静若走近了一个偏僻的宅子，关了大门。顾婉和尚凌偷偷从翻墙进去，倒也没有被他们发现。
静若此刻被蒙着眼睛，绑在一个大柱子上，她能感觉到周围人不多，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应该是有一个领事的，那个人的声音反而挺好听，不是像她想象的绑匪那样粗犷，而是清脆中带着凌厉。
那个好听的声音道：“你知道太子的一个秘密，对吗？”
静若惊了，难道对方是安平公主的人？说话的这人又是谁，她感觉这个声音有一点熟悉，但又想不出来是谁。
“那这样问吧，怎么样你才会说出那个秘密？”
“没有可能。”静若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方面太子的母亲当年有恩与她，另一方面太子手上也有她的家人，当然，太子对她也不赖。
“算了吧，你没有那么忠心，别装了。你说要是我把你和陈莲心勾结起来做的事告诉他，他会怎么样对你。”
“你是什么人？”静若声音开始发颤。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你和陈莲心、陈莲月姐妹到底什么关系，你们的另一个身份到底是什么？说！”
静若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一阵尖锐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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