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胡说八道
凤宁澜眯起眼睛认真的看着谢瑾原，仿佛要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端倪，谢瑾原则强装镇定，也认真的看了回去。她心里正忐忑着，凤宁澜却忽然一笑，“王妃好眼光。”凤宁澜随着谢瑾原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圆月楼的点心有八绝，既然你喜欢，去坐一坐也无妨。”说完便吩咐了马夫停车，两个人下了马车之后向圆月楼走去。
谢瑾原可没想过凤宁澜会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她还记得第一世的时候，新婚第一次一起用膳凤宁澜不是还特意吩咐管家上了几盘她不喜欢的菜吗？现在突然这么随着她的意……谢瑾原看着圆月楼——别是这里的点心绝到无法下口。
谢瑾原和凤宁澜还未踏入圆月楼忽被一白须白发的老者拦住了，谢瑾原望过去，只见那人身上最醒目的是手执的“舍身算命”四个大字的竖幅。
“哦？李神棍，今日又有何话要对本王说？”凤宁澜一副不喜的样子的，看来这李神算肯定对他说了不少坏话。
能每次遇到都说说凤宁澜的坏话，其实也是功德一件啊，谢瑾原想着不由对李神算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凤宁澜在旁边看到了，脸色却冷了几分。
“老夫今日只为夫人算命。”李神算瞪着凤宁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随后又一脸沉重的看着谢瑾原，“当初老夫折寿十年为王爷算命，可惜王爷不识好歹，枉费老夫一番心思，所以老夫如今只为夫人算命。”
凤宁澜笑了几声，“宁愿折寿十年也要让本王糟心？”
“王爷不信老夫自然没有话说，”李神算看着谢瑾原，“夫人与王爷貌神和离，想必心中想法定和王爷不一样。”
谢瑾原无从反驳只开口道，“李老先生这么做值得吗？”
“夫人一死，世道轮回，世人无从可知，便宜的只有那些作怪的妖孽，夫人说我这是值不值得？”
“并不值得，”凤宁澜说道，“神算既然信命那么自然知道天命不可违，你即使折寿十年也无从扭转乾坤。”
“我愿献上十年姓名便是想换来这扭转的乾坤。”李神算看着谢瑾原，“不过老夫也知道自己无足轻重，十年对于老天来说太少了……”李神算动了动嘴角，想要说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谢瑾原等了许久也没有见李神算再开口，于是先说道，“老先生想要对我说什么？”
“不可说”
谢瑾原：“……”好歹游僧啊方丈说的都还能懂，但这神算是什么意思啊……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又是这样的话，谢瑾原实在是想不通。
“夫人并不知道。”李神算说着悲笑了几声，“知道的人都已经不在世了，哈哈哈哈。”
凤宁澜抓住谢瑾原的手腕，“进去吧。”
谢瑾原看着疯狂的大笑的李神算，拖住了凤宁澜，“王爷那这位老先生怎么办？”
凤宁澜瞥了眼跟着的小厮，“送去医馆。”
谢瑾原这才跟着凤宁澜进了圆月楼，他们上了二楼，谢瑾原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圆月楼的小二吆喝着跟了上来，凤宁澜点了几样点心后，在小二要离开之前又补了一句：“如果我的王妃不满意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小二听了这句话吓得立刻跪了下来，“王爷，小的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八岁小儿，可万万不能死啊。”
谢瑾原不习惯别人跪着，连忙说道，“我不挑的。”
凤宁澜淡淡的说了一句，“去把点心端来吧。”
小二抹着眼泪下去了。
谢瑾原看着他瘦弱的背影问道，“王爷不是说这里点心八绝吗？既然有如此盛名，为何小二竟会这般惊慌？”
“王妃尝尝便知道了。”他随后又补了一句，“圆月楼的老板是南徽人。”
“南徽人和我大祈又有和不同？”
凤宁澜笑了笑，未再说话。
小二很快就回来了，他战战兢兢的端着点心，神情略带丧气。
凤宁澜看着他说道，“圆月楼生意不差，但是所来的都是南徽人，大祈的商客从不停留此处。”他指了指小二，“你也不敢吃这里的点心吧？”
小二一副要哭的样子。
“你也别吓他了，即使我吃不下这点心也与他没有关系。”谢瑾原说着拿起了看起来形状还不错的点心，随后脸色一变，“……”
凤宁澜拿起桌上的茶壶，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随后递了过去，“漱漱口，去去味。”
谢瑾原满眼泪水，“我很喜欢。”久违的芥末的味道。
“哦？”凤宁澜挑了挑眉，很是意外，“王妃很喜欢？”
谢瑾原点头，“这是南徽盛产吗？”
“恩。”
“那我可以拿点回将军府吗？”
凤宁澜：“……”
“也不知种在后院能不能长。”
凤宁澜看了看小二：“听到了？”
小二一脸欣喜，忙不迭的点着头：“小的明白，小的立刻就去准备。”
芥末的味道很久违但是和大祈的点心搭配在一块的确并不怎么好吃，谢瑾原吃了一块就放下了，她拿起凤宁澜帮她倒的茶喝了一口，把那甜腻的又辛辣的味道压下去。
此刻正值辰时，从圆月楼的窗外望去，街上人群来来往往，交谈、吆喝的声音络绎不绝，奈良城的楼都不高，只坐在二楼也能望得很远，谢瑾原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看久了却发现了一个规律，楼下的姑娘们总往进对面的铺子，想来不是胭脂铺就是买饰品的店，在它的隔壁总能见到来往的书生，那么想必不是书屋便是茶屋。
在宁静的寺院可让人内心平静，可看着这热闹的尘世，也可使人内心平静。
谢瑾原自知她是被自己缠住了，无论是游僧亦或是神算不都对她说过那么句话吗，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犹如今日生，她不应该太执着，执念太深，易万劫不复。
而她既然来到这里，就应融入这里的生活，忘掉过去的一切。
可虽明白，心里却依旧想不通，这就是执念吧。
凤宁澜随着谢瑾原的目光之处望去，他见谢瑾原不语便解释道，“圆月楼对面是绣纺，南徽绣技闻名天下，听闻南徽第一师在此处开绣纺便有女子前来拜师，”他接着又说道，“绣纺隔壁乃是琴阁，国师上了奈行山后，跟随他的琴师便是在此处留居，奈良城才子多喜琴，便常来此地。”
谢瑾原看向凤宁澜，“那王爷呢？”
凤宁澜也不隐瞒，“府中绛红你是见过的，她便是从这琴阁出来的。”
“那王爷喜欢她吗？”谢瑾原问道。
“绛红虽琴艺超群，但在我看来比之你却不足，”凤宁澜虽生性凉薄，但也不爱靡靡之音，他喜欢大气舒朗的琴音，因此对于当年湖边一遇念念不忘，“那年一闻至今难忘，不知王妃何时才有心情专为本王弹奏一曲？”
“王爷喜我的琴音想必是还未听过简府大小姐弹奏古琴。”在京华城，琴音二绝可不是她。
“虽本王的确未曾听过，但本王清楚自己喜欢的是什么。”
两人再往下看，便看到之前似乎失心疯的李神算，这回谢瑾原终于有借口问出一直憋在心里的疑问了，“李老先生应该没事吧？”
凤宁澜淡淡的应了一声，“恩。”楼上李神算往上看了一眼，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凤宁澜不喜，语气又冷了几分，“四年前他也是这番，半街拦住我，说了一句话后便开始大笑，我让人打了他一顿后，他便好了。”
谢瑾原：“……”凤宁澜也太暴力了吧，她看不懂李神算的表情，于是收回了视线，认真的问了一句道，“我能知道当初李老先生和王爷说了什么吗？”
“他说……”凤宁澜看着谢瑾原，风情万种的笑着，良久，说了一句，“本王不记得了。”
谢瑾原：“……”凤宁澜这是故意的吧，“这可是李神算用生命换来的啊。”
“你信他？”
谢瑾原想了想，“我也不知该不该相信，李老先生说得模模糊糊的，我想不通。”
“此人经常胡说八道，不必理会。”
谢瑾原看着凤宁澜，虽点了点头，心里却依旧在琢磨，不过她也不是执念于此的人，凤宁澜带着她领略奈良城的风土人情时，她也能暂时忘记了烦恼，融入这繁华热闹的街道上，最后凤宁澜带着她来到了城墙上，战事未过多久，城墙上仍旧可以闻到血腥味，谢瑾原吃了一天的东西闻着这味道脸色很差，凤宁澜这才带她回来。
请来的大夫给谢瑾原写了付药，凤宁澜嘱了人去熬，等熬好了端过来的时候，隔壁的琴音又响了。
哀怨凄苦的琴音让凤宁澜很不喜，当初他让绛红留下来，一是为了追寻《妄言》然后找到那名女子，二则是她的琴音，在凤宁澜看来，绛红的琴音虽在琴阁排第一，可比之谢瑾原的差远了，谢瑾原是九霄环佩之音，绛红只不过得其音而不得其意，现如今弹的有多是伤春悲秋思慕不得之音，凤宁澜脸色一冷，他把药端到谢瑾原面前时，便嘱咐了管家，“让绛红搬出去吧。”
谢瑾原虽可怜绛红，但也不愿她住在府里这般被琴音叨扰，便没有开口，只望着凤宁澜手中那黑漆漆的药发愁。
凤宁澜看她那神情心一软，拿起勺子搅了搅，然后递到她的嘴边，“我喂你。”
谢瑾原一噎，这是要干什么啊，她又没有生病，而且被凤宁澜这样喂着，是要折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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