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喜怒无常
次日，凤宁澜让凤恒白送绛红离开了王爷府，绛红一脸梨花带雨，谢瑾原看着都心疼，凤宁澜面容镇定，声音冷漠：“上次你想离开，本王没有拒绝。”
绛红是真伤心，她听说王妃要来才狠心以退为进，凤宁澜前些年一直宠着她，她以为凤宁澜不会舍得她离开的，没想到他却答应得非常干脆。
那时候她连用两次美人计，一次苦肉计也不能改变凤宁澜的想法，最后王妃来了，凤宁澜下令让凤恒白送她出府时，绛红渐渐感到了绝望。
凤宁澜十七岁时请旨派遣至奈良城率军抵御外敌，一是为了磨练他的意志，让他不要沉迷于京华城声色犬马的生活，二是让他在率军时渐渐树立起在军营的声望，有相应的能力接过静安王给他的重任。
凤宁澜性格古怪，连王太妃都觉得头疼，所以一直养尊处优的凤宁澜在接到将谢大学士千金许配给他的圣旨后请求提前前往奈良城驻守，王太妃和皇上都没有拒绝他，他们以为这是凤宁澜的骄傲，却不知道那是因为在接到指婚圣旨前见到了让他心头为之一震的姑娘。
时隔三年，昔日的青葱少年在战争的厮杀中渐渐成长，身披铠甲，凯旋而归，但是离别京华城时那一抹令他惊艳的身影凤宁澜却从不忘记。
疏朗大气的琴音，琴音里带着的豪迈令他念念不忘，而且也是因为那一瞥，成了他行军苦闷时的精神支柱。
所以凤宁澜把她画了下来，离开京华城前也费尽心思的找了许久，但却无任何音讯，后来在去奈良城三天前，凤恒白说曾看到一个相似的身影在书店中，他赶到时对方却走了，不过凤宁澜打听到，那个女子在寻找《妄言》，而三天后，他接到了让他娶谢瑾原为妻的圣旨。
遇到绛红其实也是个意外，他知道句野镇有《妄言》孤本是绛红带来的消息，那时候绛红一身竹青色衣纱，披着面纱，告诉他《妄言》所在后又自诉无路可走，凤宁澜便把她留在了奈良城的王爷府。
不过凤宁澜清楚，绛红不是那名女子，即使身形很像，气质却不像。
谢瑾原有时候倒是有给凤宁澜一种“青山静水，流云白鹤”的感觉，但是谢瑾原嫁进来时带的衣服中却没有湖绿色衣纱，加之当今皇上喜欢棒打鸳鸯，凤宁澜就没往那方面想去。
正因为一早就没有抱过任何幻想，所以在发现他一直寻找的姑娘就是自己娶回来的王妃时，凤宁澜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惊喜。
凤宁澜很想对谢瑾原好，但是一直备受冷淡的谢瑾原在享受凤宁澜的温柔时，脑海中却只闪过三个字——有阴谋！
南徽虽大败，但只退了一百二十公里，凤宁澜仍旧很忙，忙着将手下败将赶尽杀绝。不过他一回府绝对会去找谢瑾原，检查谢瑾原学轻功的进度，闲暇时，还会与谢瑾原对弈。
凤宁澜很喜欢这种揣摩对手心思，运用巧妙的陷阱与谋略一步一步将对手推至失败的游戏。
不过生活十几载凤宁澜还是第一次与一名女子下棋，他师从高师，与之对弈之人多是高手，谢瑾原棋艺自然不敌，凤宁澜又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头几次，谢瑾原输得很惨。
凤宁澜下得轻松，便起了逗弄之心，他虽喜欢谢瑾原，但是并不明白谢瑾原，反而因为这逗弄之心令对方情绪低落——因为喜欢所以偶尔会不留痕迹的让了几子，但不想让她赢得太轻松，最后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把谢瑾原逼到绝路。
凤宁澜对谢瑾原有着很多复杂的情绪，一开始的惊艳到后来的执着，成婚后的冷淡到现在的欢喜。
也就是因为这么多复杂的情绪反而让不了解任何实情的谢瑾原阴谋论了。
谢瑾原不是被害妄想症患者，只是因为学轻功时凤宁澜喜欢折磨让毫无武功根底的她筋疲力尽，每次和凤宁澜下棋时又输得一败涂地，所以导致谢瑾原晚上临睡前都认为这是凤宁澜刻意从身体和精神上给她的双重打击。
而不得不承认谢瑾原来到王爷府后瘦了很多。
大祈二十年一月，一次下棋时凤宁澜试探的问过：“王爷府饭菜不好？”用了一招逆新手把之前死棋全变活。
谢瑾原干脆的否认：“没有。”好不容易觉得能赢凤宁澜一次，没想到他那棋子一落输的又是自己了。
实在找不到路了，谢瑾原只好再次认输：“我输了。”
凤宁澜眯着眼睛察看谢瑾原的表情，看起来稍微有些沮丧，他心一软：“下次我让你几子？”
谢瑾原摇摇头：“不用。”她没有自欺欺人的爱好。
谢瑾原看着棋盘思索，凤宁澜怕她难过挥手让身后的丫鬟把棋子收拾好，谢瑾原拦住了：“王爷，这盘先这样留着，我想再看看。”这是谢瑾原第一次看到逆新手的用法，她虽然棋艺不够精，但一直有钻研的精神。
“好。”凤宁澜笑了笑：“不过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我不是更好吗？”凤宁澜觉得两人接触的机会太少了，而谢瑾原有点躲着他的感觉。
凤宁澜一直认为下一盘必赢的棋没有意思，但是如果对手变成自己喜欢的人感觉就不一样了，所以即使赢了，为了能多接触谢瑾原，凤宁澜还是喜欢拉着她下棋。
凤宁澜的笑张扬而又美艳，即使经常看到，谢瑾原还是很容易失神。
谢瑾原一直看不透凤宁澜，在她以为他很好相处的时候，凤宁澜善变无比，在她以为他其实会怜香惜玉的时候，凤宁澜又异常冷漠，在她觉得这个人绝对不会对她温柔的时候，凤宁澜又对她很是迁就。
凤宁澜喜怒无常，善变无比，她看不透便不去猜测，但是却还是因为看不透萌生了一些害怕的想法——当你发现一直睡在你枕边的人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王爷时，很难有人能够坦然接受。
南徽大败之后，凤宁澜趁胜追击，被抓来的俘虏尽数惨死，谢瑾原看到过那个场面，之后她大病了一场。
病好后努力的去忘记，但是脑海里还是记得凤宁澜一身血迹笑得张扬的画面。
的确很美艳却带着浓重的煞气。
时至三月，南徽已经退了八百公里，下旬，谢瑾原与凤宁澜对弈后的下午，凤宁澜突然起身：“听说你想学骑马？”
那是谢瑾原病好后的一次心血来潮，她拉着前雨去了王爷府后面的马厩，但是却被拦住了，凤恒白说那是王爷的马匹，其性烈无比，王妃还是请回吧。谢瑾原只好忧郁的离开了。
只是没有想到，时隔两天后凤宁澜会突然提起。
谢瑾原点点头。
凤宁澜没说什么，只带着谢瑾原去了马厩。
马厩还是那个马厩，只是比上一次多出了一匹马，一匹白色的马。
那是凤宁澜特意找来给谢瑾原的。
谢瑾原并不知道，她看着那匹马一身雪白的毛，更不明白凤宁澜对她的感情了。
谢瑾原并不是一个冷血的人，别人对她好，她也会渐渐的去接受这个人，只是凤宁澜……这般古怪的人要如何相处，成了她时常要苦恼的问题。
此时已是春天，花开草木生，奈良城将军府外的草地早已郁郁葱葱，凤宁澜带着谢瑾原去的时候，吩咐了凤恒白把无关人士全部赶出来了。
这就是凤宁澜，他从来就只会顾着自己的心思，肆意而又任性，所以上一世的时候凤宁澜觉得谢瑾原过于拘谨不随他意，当场就能感慨说当初应该要和她和离。
只是谢瑾原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这么任意妄为的凤宁澜不能罔顾圣旨找了他喜欢的女子成亲？
她之前以为是五郡主要嫁给季云修的缘故，两道圣旨一起违抗，罪名太重，即使是凤宁澜也不敢冒险，或者说是五郡主拒绝了他，所以他才不得不娶她。
但是这一世和凤宁澜接触后，谢瑾原却不这样认为了，凤宁澜对她说过：“原来你们是这样理解的。”他那样说，谢瑾原就知道之前她那么理解其实是错误的。
之后谢瑾原来到王爷府，看到了绛红，谢瑾原也曾一度认为绛红就是凤宁澜喜欢的人，但是绛红说，凤宁澜一直在找一个女子，所以谢瑾原把绛红否定了。
只是和凤宁澜接触越久谢瑾原就越发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会让凤宁澜展现出一丝温柔，而且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会让凤宁澜喜欢上。
更重要的是那个女子真是个神秘的人物，竟然可以让凤宁澜求而不得。
白马性格温顺，谢瑾原即使不敢让它狂奔，但学了一会儿也能稳稳当当的坐在上面让白马轻跑。
学了一个半时辰后，下午的夕阳缓缓的散去，光线渐隐，一袭又一袭的大风卷来，谢瑾原觉得已经很晚了，勒住马绳：“王爷该回府了。”
凤宁澜眯起眼睛逆着光看谢瑾原满意的容颜，他把那时的画面描下来后也曾无数次猜测那带着面纱的女子真实的模样，被迫迎娶谢瑾原的时候也在夜间无数次懊恼自己当时为何不出声留名，他派人几乎把整个京华城翻了一遍，直到成婚的一个月后才知道，原来，他想娶的那个人，他已经娶了，那天晚上，落月街的人们敲鼓庆祝退敌成功，他第一次按耐不住内心的狂喜，尝到了喝醉的滋味。
感觉很好，即使他依旧感觉到谢瑾原的疏远，但是却也能感觉到她的温柔。
凤宁澜把马慢吞吞的踱到她的身旁：“你看了那么久的《妄言》，看出什么了？”能捧着那本书一看就是一下午，凤宁澜很好奇。
谢瑾原不知道凤宁澜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不过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了：“我一直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里面提到的人都会与三年后有联系。”
连那个叫做天机的道士，也是在三年后被人发现和他那残缺纸上相同字迹的话被同样刻在了画飘飘住了三年的房中。
看，又是一个三年后。
“哦？”凤宁澜有些哭笑不得，“国师让我三日后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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