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前尘已逝
而自那天竹林中因山贼相遇后，谢瑾原和季云修算是熟悉起来了。
而那天谢夫人看着自家女儿是坐着季侍郎的车回府时，略感欣慰。
她拉着谢瑾原的手，万分隐晦的暗示，如果女儿你真的喜欢季云修，娘是无论如何也要让皇上把你指给季云修的。
谢夫人随后又叹了口气，“娘不是说许府的三公子不好，但是年纪轻轻就学会花天酒地了怎能担当得起保护我女儿一生的重任呢。”
谢瑾原在心里惊悚，难道这就是她最后被指给凤宁澜背后真正的原因吗？可是收到圣旨后，谢瑾原记得谢夫人也非常的不赞同啊。
不过如果真的能改变，现在的谢瑾原是很愿意走季云修这条路线的，季云修再如何看不透也应该比变态的凤宁澜要好。
谢夫人对季云修很满意，季云修的父亲两年前已经去世的，所以季府如今是人丁稀少，谢夫人自作主张的以道谢为由把季云修拉到学士府吃了好几天的饭。
大街小巷里早就有流言说，季云修季大人和谢大学士千金就等着明年的一张圣旨成婚了。
三月十七，许怀璟早晨溜出后门时碰上了也要出门的谢瑾原和前雨，第一句就问：“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谢瑾原刚起床迷迷糊糊的，随口反问，“什么真的假的？”
“刑部侍郎季云修季大人啊——”最后一个字还拉长了音。
谢瑾原立马就醒了，“不是不能提，只能等吗？”
其实要说提也是可以跟皇上提一提的，就像安容当时那般，他要娶简凝，趁着皇上一高兴请了圣旨立马就定下来了。
不过有时候谢瑾原想，皇上最喜欢做的不就是拆散鸳鸯么，简凝和林文卿青梅竹马似有情愫能被别人提早拆散，当今皇上自然就会答应了。
所以这会儿她和季云修这般，是不是反而会更危险。
谢大学士曾经不止一次的跟谢夫人埋怨，“当今的皇上政事不会迷糊，就是在指婚上的安排令人捉摸不透。”
谢夫人安慰：“圣意难测。”
的确是圣意难测，又或者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上官音抛绣球失败后，指婚的那道圣旨最终还是下来了，许配给的仍旧是许怀璟。
所以自三月十七那天早上谢瑾原再看到许怀璟时是圣旨下来的第五天，许怀璟悠闲的从春风得意楼里出来，恰好碰到带着前雨徒步逛街的谢瑾原。
许怀璟第一句话：“不许恭喜我。”
谢瑾原闭口不言，只意味深长地看着许怀璟：“……”
许怀璟被她一看，便泄了一半气势，“上官音也不想嫁给我啊，你没去过上官府，据说这几天她闹腾得挺厉害的。”
其实谢瑾原想说的是：阿璟，你说当今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绣球没有砸中你，最后指婚还是指给了你。
但是这句话她不能说，圣意难测有一个原因就是不能测。
前雨倒是善解人意，“我正想跟小姐说这个呢，府里的桃子去后门瞧过，公子你都不知道，守后门的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桃子说看着个个都像鬼一般，太渗人了。”
无精打采的许怀璟失神，“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像抛绣球都能想出那么暴力方法的人绝对不会太温婉。”觉得前途一片黑暗的少年突然抓住他面前的少女的手，“谢瑾原我们私奔吧。”
前雨帮谢瑾原把许怀璟的手拉开了，“许三公子，男女授受不亲！”大祈民风再彪悍也绝对不允许两个人随意在街上拉拉扯扯。
虽然现在三月暮四月初，天色已暗又兼细雨迷蒙，来往的行人并不多。
“可我……”许怀璟有自己的想法。
前雨打断了许怀璟的解释，“外头山贼那么多你这是要害我家小姐啊。”
“我只是……”许怀璟觉得自己好冤。
“公子！！！”前雨声音清脆，像她长相一般，说起来话来也十分干净利落，“圣旨以下，公子你就节哀吧。”前雨随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略带怜悯的看着许怀璟。
许怀璟收起展开的扇子轻轻敲了敲前雨的额头，“就你话多，你家小姐还没有表态呢。”
“前雨把我该说的都说了，阿璟，你怎么会想到要和我私奔？”
“王爷说要做两手准备。”
“另外一手是……”
“他去劝了上官音。”许怀璟不想把话说得太过明白。
“逃婚？”谢瑾原一猜即中，而且很想鄙视凤宁澜这种做法，能够有多变态才会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就想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离家出走逃婚啊。
其实应不必多言。
许怀璟点点头，第一次发现还有人能这么理解凤宁澜……
雨越发大了，许怀璟不打伞，倒是展开扇子摇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怕谢瑾原和前雨淋雨，带着两人进了最近的亭子。
谢瑾原坐在亭中往外看，看拱桥弯弯，看桃红柳绿，看不远处懒散的卖货郎……
谢瑾原想起之前的一些过往，不禁垂下眼，叹了口气，“你会害了她的。”没有谢大学士和谢夫人同意，谢瑾原没有想过要一个人偷偷跑到奈行山找国师就是因为上官音的遭遇。
上官音那一世也是这般，绣球砸中许怀璟后圣旨立马把她指给了许怀璟，可是心甘情愿的嫁人哪有那么容易，所以上官音偷偷的拿着细软离了家，却是在路上又是遭遇山贼又是落水身染风寒，等到她再回家时，原本丰腴人硬生生的就瘦了下去。
上官府的夫人为此哭了三天三夜，上官大人也因此一夜白头。
最后还是懂事了的许怀璟连夜拜访上官府，许怀璟说，既然阿音回来了那就成婚吧。
上官音当着许怀璟的面大哭了一场。
上官音离家那段时间，受了颇多的委屈，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仍旧还是处子之身。
可是处子之身又能如何，上官音来安慰过谢瑾原几次，安慰的话说着说着就说起自己的伤心事了。
谢瑾原一直不能忘怀，当上官音说起离家那段日子时悔恨的表情，上官音说，如果注定最后还是要嫁给许怀璟，当初无知的离家又有何用，无端端的带着无法生育的身子回来。
离家两年半，还未走到奈行山，上官音就整整落水了十几次，南方多河流，天气又反复，上官音染上风寒还未治愈又染上风寒，最后是因为风寒太重被人贩子抬回的上官府。
自上官音离家之后，为了找回自家女儿，上官大人不惜重金悬赏，大祈各界人士纷纷摩拳擦掌，为了自己下半辈子能挥霍擦亮眼睛紧盯身边美貌女子，结果最后却偏偏便宜了狡诈无耻的人贩子……
回来之后上官音仍旧开朗，只是性子沉静了不少，因为觉得对不起许怀璟，所以很多时候上官音对于许怀璟是百依百顺。
上官音说，许府许怀璟排行第三许家不怕绝后，但是一个男子安心的与你结了婚却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其实也是一种残忍的生活。
上官音变了许多，就连当初受她气的人贩子天天扛着黄金从她家门口路过，上官音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吩咐她家丫鬟泼洗脚水了。
而听了谢瑾原的话，许怀璟想到的是三月初三踏春那天他与谢瑾原路过月景楼听到的那番对话，上官音离家出走要去的地方应该就是奈行山。
奈行山虽是大祈奈良城的一座山，但是山林险峻，草木丛生，猛兽如洪……
许怀璟点点头，“所以我阻止了宁澜的做法，一心把希望投向了你。”
谢瑾原眼皮也不想再掀一下，“你一个人走岂不是比带着我更自由？”她要是男子立马就云游四海去了，才不待在京华城等着年龄一到让皇上指婚呢。
“是啊。”许怀璟深深地吸气，长长的睫毛几许颤动，开口时却依旧波澜不惊，“所以想跟你告个别。”
却不想换来的是谢瑾原一张难看得不能再难看的笑脸。
如果说许怀璟和上官音有缘也的确有缘，上官音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许怀璟也留下一封信后不满皇帝指婚逃走了。
不过要说这两个人无缘也的确无缘，上官音往南边走，而许怀璟去了北都。
许怀璟逃婚后其实过得也很差，北方山贼少，但是路过的村子都很穷，许怀璟心善施舍了不少东西给村民，但是因为能吃的东西太少，最后也瘦了一大圈。
许怀璟还有个特别诡异的经历，他某天晚上实在是太饿了，便在坟地附近过夜，第二天起来竟然发现自己被当成盗墓者吊在了参天古木上。
许怀璟回府时特别得意的宣传说，当时要是他没有那一口好牙那绝对就会被饿死在参天古木上。
世人皆拿这段经历警示出门在外的游子，一，再饿也不能睡在坟墓旁，二，再穷也要随手配把匕首！
“是去领军带兵吗？”谢瑾原委婉提示许怀璟其实还有这一条路可以走，第一世的凤宁澜就是拿着这个借口先是拖了她三年再成亲，成亲后又是以这个借口远离了她。
许怀璟点点头，“还是谢瑾原聪明，我和宁澜都像皇上申请了去守奈良城，国不安不成家。”
“……真是一个好借口啊。”谢瑾原一抬眼便看到那高的不似楼的月景楼，原来碰到了另外的人便会有另外一种结果，所以如今，前尘已逝。
前雨有些奇怪，“为什么连静安小王爷也去了？”
许怀璟三人，今年的两道圣旨就指给了其中两人，上官音指给了许怀璟，而安容娶的还是简凝，那道圣旨是安容自己求来的，高兴还来不及，怎会去躲避，只是凤宁澜的做法……连谢瑾原也想不通。
“凤宁澜说最近山贼太多这些要指婚的千金不能放心逃婚于是领旨去了奈良城顺道一路清扫山贼。”当然和皇上的说辞不能这么□□裸。
前雨一脸快哭的表情，“我一直觉得王爷很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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