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悲恨离别

虽然未收到任何花束，谢瑾原还是有了倾慕者——花端节上偶然的一次相见，让北翼王府的世子惊为天人，所以自花端节结束后，北翼王世子借着同窗之谊天天跑来谢府找谢瑾君，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溜进后院，目的就是想见谢瑾原一面。

        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徒劳而归，但是极少数的与佳人对望的瞬间，还是可以让北翼王世子心满意足一整天。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前天得到佳人的一次回眸，可以让北翼王世子念叨一整天。

        夕阳西下，凤钰身边的小厮不得不残酷提醒，“世子，城门已关，咱们也该回府了。”为了见佳人一面，世子骑着白马从日出等到了日落，却连谢府里的狗影也没有见到，小厮看着自家主子脸上的汗水，心里感到非常的不解。

        一个月前明明每天都能看到前雨拉着那只狗在这城墙下溜达，怎么一个月之后就不见人影了。

        而此时，被凤钰心心念念的佳人此刻正翩翩的从屋顶飞下——皇天不负苦心人，艰辛了一个月多，她终于能飞到了屋顶。

        谢瑾原从屋顶飘下来的时候，四不像叫了三声，前雨忙拿出手帕为她擦汗，“小姐你太厉害了！”

        “当然，你小姐我可是武学奇才，”谢瑾原看着前雨，悄声问道：“从屋顶可以看到街外头来往的人群，你要和我一起学吗？”前雨可是心心念念偶然路过谢府的卖零嘴的那些担货夫。

        前雨向往的看了看屋顶，随即紧张的摇摇头，“小姐，我怕高。”

        “恐高是可以克服的。”前雨身上的弱点太多了，方向感差、恐高、怕火，还不会游泳。

        看来，为了不让她的丫鬟拖累别人，她要变得更可靠才行。

        “我一定要学吗？”前雨更紧张了。

        “恩，必须学！”谢瑾原下定了决心。

        前雨一副快哭的表情，但还是坚定的说道，“既然小姐让我学，我一定会学好的。”

        “为什么？”谢瑾原问道。

        “以后如果小姐想要去奈行山的话，我是不是也可以跟着一起去？”前雨问道。

        谢瑾原觉得奇怪：“你跟着去干什么？”奈行山十分险峻，前雨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去呢。

        “既然小姐要去，我自然也要跟着去照顾小姐啊。”前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遇到了野兽了我也能帮小姐挡一挡。”

        谢瑾原一愣，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在这个世界里遇到这么为她着想的人。

        而此刻的前雨表情执着，微风拂过，绚烂的彩霞迸发出最后一道光芒，然后，消亡。

        不过因为前雨的这表白，晚膳之后谢瑾原就被谢夫人拉进了她的卧室。

        谢夫人严肃的看着谢瑾原，而一刻钟之后，她终于松了口，“你想去奈行山娘不拦你。”

        谢瑾原感到诧异，“可是娘不是……”不是不赞同她去见国师吗？

        谢瑾原还记得卷仙居被烧的前夕，她不小心把想要去奈行山的想法说出口后，谢夫人不顾谢大学士反对强行把她关进佛堂悔过的事情了，娘当初那么反对，现在为什么又这般说？

        “娘是不同意。”相府夫人抚了抚谢瑾原散乱的发梢。

        “那娘怎么……”谢瑾原不解。

        “国师若真能解世人之祸又怎会闭关修行，让世人经历悲恨离别。”

        谢瑾原语塞，的确如此。

        相府夫人笑得很是沧桑，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不愿说出来，只道，“娘知道你的想法。”

        谢瑾原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娘，什么叫“知道她的想法”？

        “你与我一样固执，若是不能亲眼见一面，亲耳看到国师的无能为力是不会罢休的，所以娘不拦你。”谢夫人的语气突然难过起来，“只是娘不忍心看着你受苦，奈行山的路有多难走想必你也清楚，不然也不会急着去学什么轻功和识毒。”

        谢瑾原觉得有些意外，谢夫人竟然不拦她。

        “明天六月初四，宁安寺的方丈大师回来了，你与娘亲一起去上香吧。”相府夫人拍了拍谢瑾原的手，“宁安寺的方丈大师本事和国师不分秋色。”

        所以，其实，谢夫人最后的意思还是要让她放弃去奈行山的想法？

        “宁安寺的方丈大师？”她当然还记得这位德高望众的和尚。

        “你以前见过他，”谢夫人说道，“那时你尚年幼，方丈大师一走进来，你便开始痛哭，如今十年过去了，你不记得了也正常。”

        “我哭了？”谢瑾原觉得很奇怪，“方丈大师……不应该很和蔼可亲吗？”虽然只见过几次，但印象中谢瑾原一直觉得是一位和蔼可爱的和尚。

        “娘也觉得奇怪，当时只要让你离开方丈大师的视线，你很快就不哭了。”见到方丈大师第二天，谢瑾原就在京华城走丢了，再找到的时候，感觉改变了很多。

        “那我明天一定要见一见方丈大师。”谢瑾原还记得她第一次去宁安寺时还被一位穿着白衣的高手解救她免于落水，当时对方来去匆匆，谢瑾原没能好好的向他道谢，之后她便嫁人了。

        “恩，娘已经安排好了。”所以对于这个提议，谢瑾原其实不想拒绝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第二日，天一亮，谢瑾原就被叫起来了，前雨伺候着她洗漱更衣，等她踏出闺房后，府里的小厮已经连马车都准备好了。

        和水月庵一样，宁安寺也是建在山上的，一路上去，阳光初升，明亮却又不炎热，谢瑾原掀起车帷的一角想要欣赏山间美景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身影。

        前方一位白衣白马，逍遥洒脱的少年。

        只看一眼，谢瑾原便认出来了，那是凤宁澜。

        较之红衣少了一份美艳，但又多了一份风流。

        谢夫人瞧了许久也看出了那是静安小王爷，只是当她把目光自家女儿身上时，却看出了一丝不同。

        莫非阿原更在意的是那个王爷？谢夫人觉得她需要时间好好琢磨一番。

        宁安寺香火鼎盛，不远处传来敲钟的嗡鸣，当-当-当，空旷的声音在空中蔓延开去。

        谢瑾原和谢夫人先后下了马车。

        进了宁安寺大门后正面就是大殿，正中供奉着一尊两层楼高的巨大神像，两侧则是护法神兽。

        谢瑾原下车后细细的看着那巨大的神像。

        她对佛学并无研究，从面相、身材、打扮来看，只知道是佛，外表与普通和尚无异，悲悯的双眼直视着前方。

        谢夫人带着她点了香，于佛像前拜了拜。

        之后便有僧人带着她们绕过大殿向后方走去。

        僧人带着路边问道：“可是谢夫人及千金。”

        谢夫人开口：“正是。”

        年轻的引路僧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笑着点点头：“恭候二位多时，有缘人这边请。”

        谢夫人却停住了脚步，“你随小师父去吧。”

        谢瑾原诧异的看着谢夫人，“娘……”

        “方丈想见的只有你一人，娘在禅房里等你。”

        在要来宁安寺的路上谢夫人和谢瑾原说过，宁安寺的方丈是一名得道高僧，精通玄妙之术，远近闻名，每天都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大师却立下一个规矩，一日只见三个有缘人，至于怎样才算是有缘人，当然由大师妙算而出，玄乎的算法似乎从未出错。

        谢瑾原在引路僧人的指引下穿过了长廊，最终走到一间静室门口。

        “大师就在里面等候。”

        引路的僧人推开了门，待谢瑾原进入后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跨过门槛后谢瑾原便停住了，屋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神秘，显得简朴而干净，光线自纱窗斜斜射入，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香火味，一名老和尚手持念珠，盘腿而坐，面容清癯，气息安宁祥和。

        她来过这里，自然也记得这就是宁安寺的方丈大师。

        “施主请坐。”方丈大师看向谢瑾原，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谢瑾原看了看地上的蒲团，走了过去，刚一坐下便有一年轻的僧人推门而入，奉了茶之后又退了出去。

        屋内仅有两人，光线里可看出空气的尘埃，茶香袅袅慢慢的渗透其中。

        谢瑾原的内心莫名的多了一份安详。

        “施主，又见面了。”对上谢瑾原好奇的目光，方丈大师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

        谢瑾原一愣。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方丈大师接着说道，“因果循环，有因才有果，此处必是有机缘存在，施主才会来到这里，既然如此，施主又何必急着回去。”

        谢瑾原继续惊愣：“大师果真知道？”

        “前世今生，因果轮回，老衲尚能窥觑一二。”

        “那大师可知，我为何来，如何归？”

        方丈大师微微一笑：“世间为何会日升日落、花落花开、潮汐潮涨？”

        “如果是在我的世界，自然与……”地球的自转、公转有关。谢瑾原没有说完，她知道，这里与那里必有不同之处，不然为何凤宁澜会轻功，世间竟还有七星海棠那样的□□。

        方丈大师眯起眼睛，长叹一声：“贫僧只知尘缘未了，命途终将回到缘起之处，施主莫要强求。”

        “大师的意思是……回不去了吗？”

        “施主只需记住，三年便是一劫。”说完这句话，方丈大师便闭口不言。

        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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