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夜话
“上次在电梯里那夜，你怕吗？”我问阎凉。
他收起笑容看着我，认真地说：“怕，非常怕。但不是怕鬼，是怕你醒不过来，或者醒过来的那个不是你。”
我浑身一震，抬高声音追问：“你怎么知道有东西进了我身体？”
他沉了沉说：“因为你整晚都在用两个声音在对话。”
我倒吸一口凉气，那晚的梦的确很疲惫，像是在战场上跟人厮杀，我却不记得具体梦到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
阎凉摇摇头：“不知道，分辨不出是什么语言，只是感觉你很想挣脱什么，手脚一直在乱踢乱打，我只能尽力控制你不要弄伤自己，还好之前有了经验，放了大招总算让你安静下来。”他说着，开始不敢抬头看我。
我觉察出他的心虚，把他的脸掰过来质问：“什么经验？什么大招？”
他把我的手从他脸上抓下来握在手里，凑近我说：“你记不记得你在我房里睡着那晚发生过什么？”
我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小心翼翼地问：“发生了……什么？”
“唉，果然不记得……”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那晚你做噩梦，也是一直在叨叨一些听不懂的话，我怕被外面的人听到，就……”
“就怎么了？”我追问道。
“就……”他突然吻上来，我想推开他，却突然明白了什么。
阎凉眼神游离着试探着我的反应，我半张着嘴巴楞住，他接着说：“所以，后来那天，也……用了同样的办法……”
阎凉紧闭着眼睛不敢看我，我却清楚地意识到，那并不是侵犯，对我这样的人而言，那样的举动，是为我渡了阳气，震走了真正侵犯了我的邪祟。
想到这儿我突然笑了，阎凉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我，也奇奇怪怪地笑了起来。
暖黄的白炽灯映在他眼睛里，闪着不经世事的光芒。我松开他的手，想了想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确实很奇怪，”他伸着脖子瞪着我说，“可是偏偏我能搞定你的奇怪。”
“切，你那也叫搞定？我的事，你才知道多少？”我不屑地说。
他突然抓住我的肩膀说：“我知道，你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你的世界一定很不一样，可这并不是一个让人羡慕的本事，我看到你付出的代价，所以我想要带你摆脱这个奇怪的环境，你跟着我，我会让你过上平常人的生活。”
他突然的认真竟让我有些感动，可他还是太天真了，我低下头苦笑，又摇了摇头对他说：“这是命数，逃不掉的，你没必要跟我一起遭这个罪……”
阎凉轻轻揉着我的头发，若有所思地说：“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我的命数？”
夜有些凉，鼻息里呼出的热气舒适又令人迷乱，周遭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唇边的躁动撞着心动的声音。
那是一个深长而带着千万种彷徨与笃定的吻，几个月前的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像师父一般与一众师姐相伴到老，从未想过此生会遇到爱情，但平静的命途因为阎凉的出现生出枝丫，我无暇去幻想白头偕老的远方，单是有这样一个人肯留在身边，就已经填满整个思绪。
当热气升腾成喘息，炽热的灵魂早已不再满足于此刻，阎凉的手不由自主地沿着腰窝向下探去，从未有人触碰过的地带极其敏感，我突然从迷醉中惊醒，猛地抓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还不行……我是说……不可以在这里……”我带着未曾平复的喘息说道。
阎凉愣住了两秒，随即用那只手揉了揉我的头，又用鼻子蹭了蹭我的鼻子，软软的唇依然蹭着我的嘴角不肯离开，我搂住他的腰，伏在他耳边轻声说：“师父答应了，等邪祟平息，许我来去自由，不会不认我。”
“那我当你答应了，事情过去后，跟我回家！”他说着又抱得紧了些，似乎这样就可以直接把我带走一样。
“谁说我下山就要跟你走了？万一我想要环游世界呢？”
“没关系，咱们家房间多，可以装一间欧式的，一间日式的，一间摩洛哥风情的，买个大冰柜咱俩钻进去就当是北极，天台有泳池，撒点沙子来个夏威夷，哎你喜欢帐篷吗？我多定点儿绿植，打开暖风就是热带雨林……”
我被逗得在他怀里笑到发抖，摇着头说先别想那么多，今晚先在这中式小土炕凑合一宿吧。
我们和衣而卧，阎凉略显单薄的怀抱并不影响他依旧温暖安稳。这一晚睡得很沉，从前要么担心师父责怪，要么担心阎凉寻不到我，似乎已经许久没有如此踏实的感觉，竟一夜无梦。
醒来时天色已经微亮，阎凉在身边睡得像个婴儿，让人看了忍不住漾出笑容。然而这温存的画面还是无法停留太久，我悄悄下床，梳洗干净后便到正殿上香。
打扫供台，更换供果，燃烛奉香，叩拜三清。一套流程完毕，我下意识地抬头望了望藻井上的七宝乾坤镜，却发现原本会映出火光的藻井里空洞一片，七宝乾坤镜，不见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整个人慌到开始颤抖。我不甘心地跑到后堂房间拿了手机，打开灯光仔细查看，原本安放七宝乾坤镜的位置空空如也。
我瘫坐在地上，不知所措。望着高处的三清像，脑海里一片空白，七宝乾坤镜究竟是什么时候丢的？昨天除了阎凉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进过玄辰阁，而阎凉又怎么可能取得下那法器呢？
法器不见了，结界自然也消失不见，或许师父已经发现端倪，已经派人上山查看也未可知。
且不说法器丢失是我的责任，或许是昨天阎凉的到来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丝毫没有察觉法器失窃。更令人胆战心惊的是，结界消失，意味着我和阎凉正处在一个极度危险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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