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玄辰阁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便起床把一些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装进一个大登山包里，香兰师姐的草药筐里背了许多药材和灵符给我泡澡用，收拾停当后便启程上了山。

        玄辰阁虽无人常住，一应生活物品倒是齐全，山坡上还有一小片菜园，稍微打理一下就会有许多新鲜食材。

        抵达玄辰阁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香兰师姐将装着七宝乾坤镜的锦盒拿出来摆在供桌上，燃了香烛起势做法。

        七宝乾坤镜是集佛道两家精华的宝器，镜体由青铜制成，镜面打磨得光滑可鉴，中央雕刻着太极图，四周刻有八卦符号，背面铸有道家九字箴言铭文，四周有佛家七宝的宝石镶嵌，镜钮铸有神兽，因年代久远，神兽造型早已模糊不清，依稀能分辨出是类似麒麟的模样。

        我与师姐一同念动灵咒，宝器随着师姐剑尖的灵符燃烧缓缓升起。慢慢地，环着光芒的七宝乾坤镜稳稳地嵌在了正堂上方的藻井之中，归位的瞬间，一束锥形的结界从藻井深处向外延伸，将整座山包裹起来。

        “希望这法器造的结界能结实一些，”香兰师姐若有所思地说，“离儿，你务必要看好香火，不要有怨念，师父并不是有心罚你才让你独自留在这儿的，如今邪祟作乱，咱们都该替师父分忧。”

        “师姐，我从来没有怨过师父，就算是师父罚我那也是应该的，只是师父不准我出这院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她……”

        我说着就红了眼眶，师姐见我伤心安慰我道：“师父让你上来还有另外的原因，离法器越近，结界越密，这里是整座山最安全的地方，可见师父还是最疼你，等事情平息了，她肯定会第一时间接你回去的！”

        我点点头，师姐说还要趁天光去采些草药，便匆匆离开了。

        不大的山顶小院剩下我一个人，周遭只有零星的鸟鸣声，突然很想念阎凉在耳边不停讲笑话的聒噪，从包里掏出手机想打个电话，发现竟一点信号都没有。

        这下糟糕了，昨晚跟师父说完话后就睡了，并没有告诉阎凉我搬到玄辰阁的事，假如他来道观看我却寻不到人，师父一定不会告诉他我在哪里的。

        我摊在正殿前的台阶上不知所措，早知道刚刚跟香兰师姐交代几句就好了，现下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听天由命，祈祷阎凉不要怪我不辞而别。

        玄辰阁的日子清净却不单调，每天除了供奉香火外，扫扫院子，擦擦桌椅，其余的时间便是打坐诵经。不再早出晚归的奔忙，也没有邪祟叨扰，身体慢慢地恢复了以往的爽利。虽然只有我一个人，阁中大把的珍贵典籍不仅让日子没那么难熬，还长了不少的见识和本事。

        只是一直联络不到阎凉让我心中惴惴不安，香兰师姐几次上来都说没有人来道观找过我，我拜托她给阎凉打个电话也被拒绝了，说是师父交代，不准有人知道我在这里。

        我心里乱得很，或许师父还是不愿我下山入俗世，这才借着邪祟作乱顺水推舟地棒打鸳鸯。

        这日子看起来跟出家也没什么分别，但从小到大师父每次帮我安排出家法事，总会有各种奇怪的事情来打断，要么香火折断烧了桌上的一切，要么电闪雷鸣直接劈倒供桌，师父说我命格太诡异，三清不肯收我，最后只得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留在道观慢慢长大。

        可三清不肯收我，又怎么会护我呢？我望着藻井上的七宝乾坤镜，那镜子深邃得像个深渊，似乎可以将我吸进去，却又悻悻地对我无可奈何。

        正沉浸在思考人生当中，突然觉得院子外面有异动。今天本不是香兰师姐上来的日子，但山上常有走兽，莫不是有狼摸了上来？

        我走出正殿，顺手抓起一旁的扫把，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

        叩！叩！叩！

        竟有人敲门？狼应该不会这么客气吧？

        我于是大着胆子举着扫把靠在门旁问：“香兰师姐，是你吗？”

        “林离！是你吗？我是阎凉！”

        我一把丢开扫把，拉开门闩，来人推门而入。

        曾经朝夕相处两个月，如今又是两个月音信全无，见到门口的人时我竟有些恍惚。

        他比先前瘦了许多，皮肤深了好几个色号，我差点认不出。

        “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我痴愣愣地不知所措，他一把将我抱住，把脸埋进我的头发里面狠狠吸了一口气。

        “总算找到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还在这座山上！”他声音闷闷的，几乎咬着耳朵念叨着，“找了两个月，每棵树都摸过了，今天上来时想着要是再找不到，我就要愚公移山了……”

        两个月没听到这么无聊的笑话了，我笑着推了推他，伸手捧起他的脸，充满愧疚地说：“对不起，师父安排得太突然，我本想到这里之后剩我一个人时再通知你，谁知这里没有讯号，师父又不准我出这院子，还给师姐下了封口令，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深深的吻堵了回去。山顶的风不时呼啸着，相拥的人不禁又抱得更紧了些。

        宁静的玄辰阁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似乎天也黑得快了些。阎凉自告奋勇地要下厨烧菜，却连火都生不起，最后还是两个人配合着烧了两个青菜，煮了一些清粥对付了晚餐。

        我洗了些山上的果子给他尝，他边吃边问我，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害怕。我说原本不怕的，现在开始怕了。

        “怕我吃了你？”他凑过来用鼻子顶着我的额头，学着野兽的样子嗷了一声。

        我一把推开他说：“师父让我来这里就是不想让你再见我，谁知道你这么可怕，这都能让你找到。”

        “可见我比你师父厉害多了！”阎凉一脸骄傲地拍着胸脯说道。

        我忧心忡忡地看着他，想的是假如师父知道我暴露了，还会用什么方法阻止我们。还有当时那句：“如果用他的命换你的命，他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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