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面包
王经理跟她絮絮叨叨好一会儿，终于敲定一个主意后，她出来了，拿了一叠资料往楼上走，但那叠资料只是掩人耳目的，进办公室她就直接扔垃圾桶了。
而那位大爷，会议上骂了两个人，心情很爽，此时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他今天穿得挺正式，但不古板，西装袖子上是一整排银色圆扣，衬衫扣子开了几颗，左侧锁骨大大咧咧地敞在外面，加上他头侧着，下颌线十分优越，整个人看起来就很禁欲，可偏偏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勾引人的气息。
高轶其看着他。
好浪。
裴复生知道是她，头没抬，“你要是想睡我能不能等两分钟，在演了。”
“我演完了。”
裴复生真是演的，因为跟他打游戏的是他的几个表弟，他心情好的时候带他们上点分，不乐意了就让他们四打六，加上他现在演得很到位，表弟们四打六的同时，好像还打了一群群演，游戏到一半，他们已经自闭了，甚至还觉得不如立刻马上去学习。
而裴复生直接挂机了，仰头看着她，“那就没我们的事儿了，干点什么呢。”
整天就知道干干干，能不能想点别的？
裴复生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了这个意思，双手一摊，很无辜：“这真是个正经问题，我骗你我生不出孩子。”
两秒后补充：“算了，这个赌咒太大了，你玩不起。”
高轶其：“”
顿了一会儿，她问：“听说燕梁出车祸了？”
“嗯。”
燕梁如果不出车祸的话，富元山庄的地应该就有动静了，他这一倒，连着裴复生准备好的牌都搁置了。
“公司要组团去看他。”
“让王经理表态吧，我没空。”他看了眼手表，十二点半，又说，“两个半小时，王经理那脑子行不行。”
这个局其实不大，主要考验的是人心，因为到目前为止，高轶其也不确定那把刀到底是不是蒋悦故意递的，那天祝长夏只看到个大概。
mosun每个月会有两千块的零食费，水果、面包、牛奶、咖啡都市精英该有的配套mosun的员工都有。每周由财务小吴负责购买，然后分发给各部门，所以大家手上备把水果刀并不奇怪。
只是邹一彤这人矫情，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那周她的某个小姐妹借了她的水果刀，她便交代蒋悦等那人还回来的时候悄悄处理掉。
但蒋悦处理得并不悄悄，正好让那人看个正着，为此，她俩还在过道上吵了好久。
那天估计伤感情了，邹一彤当场就放话说以后再也不吃公司的水果，行了吧？
那人回爱吃不吃。
她还真没吃过。
但是蒋悦到财务那订刀了，她给出的说法是邹姐前几天心情不好，说的气话，工作这么忙，当然得吃点水果调节下心情。
财务没多想，直接给她订了。
这些是高轶其后来去打听的，如果蒋悦那会儿就看出了邹一彤不对劲，一定会用最不显眼的方式给她制造自杀的机会。
就是那把刀，大家用的都是同一种牌子，邹一彤的刀没了，再订一把也很正常，谁能从这个举动硬说蒋悦有嫌疑呢？
但巧就巧在，祝长夏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那天午休，有几个人牺牲了午睡的时间，到旁边的公园散步，邹一彤和蒋悦倒是真那么悠闲地晃着，祝长夏只是为了去捡花种子，却在一块石碑前听见她们吵了起来。
“谁让你订刀了？”邹一彤很不满，“我跟季琳放过话的，改天她再来我办公室，看见那把刀，我面子往哪搁？”
“就一把刀而已，如果你不想吃水果就放在那摆着，想吃的话也方便一些，不用这么敏感吧。”
“你懂什么？你只是一个助理，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瞎出什么馊主意，回去你就把那把刀收起来，别让季琳看见。”
“那收在哪里？”
“随便你，反正别出现在我办公室。”
高轶其从这段对话中猜测，邹一彤是多要面子的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拿那把刀打自己的脸，所以她让蒋悦收起来的时候，也压根不感兴趣她到底收到了哪里。
可邹一彤又是用那把刀割的腕，阴谋论一些，就是在邹一彤情绪崩溃的时候，蒋悦刻意把刀放在那的了。
这些都是猜的，究竟是不是，只能让王经理去认证。
“行，”高轶其接着他上面的话，“偷摸地使坏多容易，要是邹家人真上来，他能应付得过来？”
问完又好奇，“你真准备三点接待他们啊？”
“又不是我老丈人，我干嘛这么殷勤。”
邹家这条线根本不用真出，王经理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摘清自己的机会，所以他老早就把人家给打发了。
“那你怎么打发的？”
“钱。”
裴哥有钱。
裴哥什么都有，浪荡坏劲儿心还大，但她不行，她没他那种把场子玩砸了还能再来一场的耐心，她得保证这场戏顺利地演完。
“我走了。”
“你回来。”
高轶其回头：“干嘛？”
裴复生从抽屉里拿了几个面包，是她爱吃的那个口味，塞给她，“行了，走吧。”
高轶其每到下午的时候就会饿，尝试了小吴买的几款面包，就这款她最爱吃。她进mosun的时候他还总跟她打架呢，就以为他把心思都用来对付她了，没想到他还注意到了这个。
“要不要钱？”
“不要。”他难得正经回她，公司里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他也不能太强权，让大家都接受这个口味，就在自己办公室备了点，她饿的时候就过来拿。
“这么好？”两人难得有这种不需要回报的时刻，高轶其一时半会有些难以适应。
“嗯，多吃点，好生养。”
高轶其知道他正经的样子就不能超过十秒，“神经。”
出了门就把面包塞口袋，抱着一叠资料进来，拿了一堆面包出去，落在别人眼里，怎么也说不过去。
主要是怕大家会认为她勾引上司，以小面包为筹码的色情交易也太寒酸了。
到过道的时候，手机震动了几下，是群消息，王经理通知大家现在开个会，群里大家倒是回复得很积极，但她路过的时候，明显能听见每扇小门里发出的牢骚声。
这个群没有裴复生，所以通知的事也不需要裴复生出面。当初建群的时候，王经理为了表态，还狗腿地去问裴总要不要进。
裴总当然不进。
他没敬业到那种程度。
此时倒是方便王经理搞些小动作。
会议的内容很简单，大家都知道三点邹家人要过来，王经理先表明邹一彤精神出现问题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接着为了使人信服，提出要检查一下每个办公室内的针孔摄像头录下的内容。
这话一出，大家都慌乱了起来，不管平时跟对方熟不熟，都四处用交流眼神。
——什么？办公室竟然还有针孔摄像头？
——靠！我平时骂领导的话会不会都录进去？
——不是吧，这是什么招？？
高轶其知道是假的，办公室要是真有针孔摄像头，裴复生早把监控调出来了。她用摄像头阴过他两次，他就算是块石头也开窍了，现在对监控取证不要太熟练。
“安静。”王经理提醒，“不会侵犯大家的隐私，只调查上个月十三号的内容。”
四周这才消停下来，大家似乎都在回想，自己那天有没有偷偷骂上级。
高轶其一直观察蒋悦的表情，她藏得很深，她窥探不出来，于是问：“王经理，公司有几个公共摄像头，监控在保安室那边，这些针孔摄像头难道也要去那边调取吗？”
这个步骤是她跟王经理商量好的，他需要一个机会让鱼儿上钩，“大家别心慌，安装针孔并不是要监控大家，之前大楼物业招了个保洁，精神有问题，持刀砍死了两个人，但她把责任推给了一个实习生，因为没有监控，也没有人证，这个案子调查起来难上加难，等水落石出的时候，那个实习生精神也崩溃了，所以公司决定安装针孔，以免发生意外。”
这件事倒是真的，公司也有几个员工听过，至今都有阴影，见到保洁绕道走。
王经理顺着高轶其的提问往下讲：“针孔需要走流程报备，我们是正规公司，为了保护员工的隐私，录像内容三个月一更替，统一放在我办公室的电脑里。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就怕大家有误会，不过现在我自身的脏水洗不清，只好请大家一起来监督监督。”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还是对安装针孔的事难以释怀，王经理安慰说：“请大家放心，没遇到特殊情况我们也不会特意查看，毕竟每个人的精力都有限，还是要把时间都放在工作上。”
其实这些都是他随口乱扯的，如果这事儿传到上头耳朵里，他就说最近看大家懈怠了，以此来鞭策她们。如果没传出去，他也就当自己没说过这话，毕竟是针孔，谁还能真扒着门缝儿找。
看了眼大家的反应，他又说：“今天要说的就这些，现在回去把手头的工作抓紧做一下，两点到我办公室集合，三点还得去楼上，估计下午有得忙。”
高轶其按流程走：“经理，现在去不行吗，我两点走不开。”
“我现在得出去一趟，两点你来不了就先忙，散会。”
王经理留下这一个小时的空隙，是为了让蒋悦上钩呢，就像裴复生给他留的三个小时一样，只不过他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认为天衣无缝的抓人计划，实际上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老板办公室内，高轶其抱着一堆并不需要签字的文件让他签字，他在空白处画着玩儿，这边一个小人头，那边一个胡萝卜，高轶其忍不住提醒：“最近物价上涨，打印费变贵了。”
裴复生手底的那个胡萝卜还差一条绿叶，闻言笔一顿，“你不早说。”
“您有钱。”
“钱得花在刀刃上，现在能跟以前比吗？”
“现在怎么了？”
“现在要养老婆啊，小面包不要钱的。”他煞有介事地说着，拉开抽屉找消除液，但找了半天发现他根本没备这个玩意儿，又把纸一摊，算了，找个借口克扣点戴已的工资，总不能饿着自己跟老婆吧。
“蒋杨那边你动了吗？”
裴复生点头，“估计现在正被他老婆拷问呢。”
蒋悦要是心里有鬼，一定会找蒋杨帮忙，让他给周访吹耳边风也好，直接致电上级也好，肯定都比她自己行动要简单。所以裴复生把他俩幽会的照片塞他老婆那了。
外加蒋悦的流产确认单。
这会儿蒋杨应该忙得焦头烂额，根本顾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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