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撞车
“我会尽快恢复好状态，向4a冲锋。”羽生暗暗对自己说道。
也许在媒体和群众眼中，奥运会仅仅是体育盛典，欣赏各种竞技运动最高水准的视觉盛宴，可对于专业运动员而言，奥运赛场更像是一场不见刀锋的搏杀。
他早已不再是年少无知的孩童了，要想保住花滑顶峰的地位，可不单纯是苦练技能那么简单。
心理战，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安德鲁虽然是他的好友，但几个月后就会变成对手，他不会在对手面前展现已经勉强成型的4a。
将事情筹谋到极其细致的程度，以此保证万无一失——这点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比如秦姣彤。
她正对着自己即将修复成型的青花瓷盘叹气。
不为什么，还是大牛导师留给学生的课业，瓷器修复，最终的考核成绩会影响毕业前的实习选择。
干她们这行的出路较少，各大博物馆是最对口的，可人少岗更少，一个市每年都未必有两人，因此竞争比较激烈，有了实习机会就有更大可能留在好单位。
至于考核成绩，不光要看文物修复的完成度，还与难度系数有关，就像体育运动一样。
秦姣彤选择的青瓷瓶属于修复难度中等的，倒不是她不愿挑战高难度，实在是因为她私心是青瓷粉儿，就像她手里的这只瓶子，胎质坚硬细腻，釉色晶莹纯净，类冰似玉，触手生温，可谓形象的传达了“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
这只瓶子开始碎成了十几块，且因年代久远，边际泛黄，犹如明珠蒙尘一般，失去了原有的容色。
秦姣彤有自信，自己能够让它完美回复到初始状态，所以不必可以追求偏新偏怪。
但和怕衣服撞衫同样道理，这作品最好别选成一种，修复成品对比效果拉满不说，彼此还尴尬。
秦姣彤发愁的就是，肖歌本来选的白玉镯子，但是刚才竟然发了一条青瓷瓶半成品的共享状态！
可肖歌明明知道自己选的青瓷瓶啊，难不成她忘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换品也来不及了。
纠结。
秦姣彤叹口气，随手拍了张自己修复的青瓷瓶发给柚子。
羽生洁弦的老婆：“美吧？”
柚子这次回的很快，“看起来滑润透亮，触感一定很好。”
“能不能发个全照？”
照片里只显示了手拿瓶子的半截。
柚子今天好像活跃了，秦姣彤又拍了一张照片。
榻榻米上的少年眼睛圆圆，盯着屏幕呆住了。照片里的手白皙莹润，柔弱无骨，十指尖尖，指甲透出粉嫩嫩的珠泽，露出的一点手腕莲藕般隐在了花纹袖口中，整体如上好的羊脂玉器，惹人遐思。
对面顿了顿才回复，“抱歉，我说的是瓷瓶。”
反应过来了？秦姣彤偷笑出声，她刚才发了张手的完整照，故意逗它玩。
柚子补充：“当然，手也很美。”
哇哇哇哇！
秦姣彤激动了，是反撩吗？这是柚子第一次表现出明显的观点！
所以自己主动积极是对的，ai的感情要学着培养。
羽生洁弦的老婆：“如果不是我们专业的学生，是不允许其他人触摸修复品的。”
柚子：“明白，我以后会努力摸到的。”
？
秦姣彤看不懂了，她刚认真科普了文物品保存的规则，非专业不能触摸，那它回复的努力摸到是指什么？
眼睛渐渐睁大。
柚子在学习撩人，它说的摸到肯定是指她的手！
所以ai在被撩后能迅速学习消化应用对吗？
柚子：“瓷瓶的腰围很细，请问是独特的时代风格还是有专门用途吗？”
秦姣彤还没回复，它主动提问，不过“腰围”一词显然外行了。
她感叹科技进展之迅速：“只是一种造型罢了，说起腰围，我一直有个梦想。”
屏幕那边的少年丝毫不觉的认真回复，“什么？”
羽生结弦的老婆：“我想用腿量一量你的腰围。”
“fu——future！”
少年从指缝间看到了门口冒头的教练，“可以开始了。”
这个秦，绝对没安好心。
羽生洁弦放下捂脸的手，神色似怒似笑，十分罕见，黑田教练啊了声，好奇的挠挠头，“没事吧？”
少年立马露出招牌式微笑疑惑反问，“怎么？”
教练默默退了出去。
对面又双叒叕沉默了。
秦姣彤小小的惊呼，暂时放下了和同学撞作品的烦恼。
这个柚子，真是智能的过分了吧，竟然连内涵句子都能听懂！
秦姣彤看着镜子里不可思议的自己，失笑摇头，不管怎么说，柚子能挖掘的地方太多了，她可以好好实验。
一会儿没看，聊天记录的未读已经积了好多，秦姣彤点开“老古董也时髦”群，这是她们文物专业的学生聚集交流的场所。
“不错啊肖歌，技术越来越进步了！”
“眼光不错，我已经能看到青瓷瓶修复好的真容了。”
“肖歌的手好白呀我的妈，和青瓷瓶放一起好衬！”
“这打光这布景，古代感直接拉满！”
秦姣彤越看心里越沉重，她觉得自己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不选同种作品是专业潜规则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了肖歌选的青瓷瓶，自己再辩解还有用吗？
肖歌既然大大方方发了状态，很有可能早就忘了自己也选的这个，造成现在非常尴尬的局面。
那要放弃吗？
半个月功夫匆匆赶就一个粗制滥造的货交上去？
秦姣彤不允许自己这样。
最近都是些令人头秃的事情，她烦躁的揪起头发编织，其实问题最关键的在于肖歌和导师组的同学，其他人说到底不过是围观群众。
去和肖歌私下里坦白吧，至少说明自己早就开始做了。
秦姣彤挽好随云髻，身上简单穿了现代风的连衣裙，从共享消息看，肖歌应该在修复室。
等电梯的时候，她无聊的和柚子汇报了动态。
远远的就能听见有几个人在说话，是肖歌，还有同组的韩崎亮。秦姣彤加快了步伐，两人并排坐在一起，正忙活着桌上放的一只黑釉瓷罐。
韩崎亮选的就是黑釉瓷罐，肖歌是在帮忙吗？
“姣彤来了。”
肖歌回头，露出浅浅的一笑，“稀客啊，你怎么想起来这儿干活了？”
秦姣彤一向喜欢在东侧楼的空实验室搞修复，安静无人更容易静心，最重要的是，那里离李文杰所学的美术教室比较近。
她和李文杰分手的事肖歌听到看到的最多，怎么还这样问。
秦姣彤勉强笑笑，“改了嘛，你们这是进行到哪步了？”
韩崎亮回头看她一眼，“马上完工。”
“肖歌的作品完成了吗？速度真快啊。”秦姣彤小心翼翼的问。
韩崎亮看不出什么表情，肖歌敷衍点头，“还行。”
秦姣彤尴尬的低了头，她有轻度社恐症，尤其面对的不止一人时，不适感简直成倍增加，连事先想好的台词都混乱了，不知道如何开口。
如果能像何姜乐一样走到哪里都能活跃气氛就好了。
她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解决问题，“肖歌，我找你有点事。”
肖歌拿着小刷子忙碌，偷闲的瞥她一眼，“怎么了，还那么隆重。”
秦姣彤脸色一白，急忙否认“没没”。
“就是考核作品的事儿，找你讨论讨论呗。”她故作轻松，心里被修复室沉闷的气氛压抑的难受。
“说呗。”韩崎亮笑了笑，带着点不耐烦，“有什么神神秘秘的。”
秦姣彤被激起了两分火气，能让她暂时克服社恐的只有怒意了，“我记得讨论选品的时候你说要修复白玉镯的，我当时选了青瓷瓶，但是刚才我看见你也改了青瓷瓶，是吗？”
她尽量控制语调，舒缓温和的问询。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肖歌停了手里的动作，“我后来又说要改，你不知道啊。”
秦姣彤愣了，“没有吧，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反正韩崎亮都知道，我是当着老师的面说的吧？”肖歌提高了嗓音，“是不，那会老师在门口我就说要改了。”
“那是你没听见。”韩崎亮随口接道。
在老师面前说？
秦姣彤反应过来，简直不可思议。谁不知道张导事多心大，根本不会管不会记手底下学生选什么，只要大家自己商量好就行了，完全不需要和他报备，肖歌说什么张导都会鼓励的。
而且，她改了选品就不会在群里说一声吗？明明张导手下只有四个学生，她，肖歌韩崎亮，再加上一个非全日制的周意蓉。
“你也选的青瓷瓶啊？”肖歌有点惊讶的反问，随即大度一笑，“没事没事，选了就选了。”
她现在是被后来撞瓶的人原谅了吗？
秦姣彤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无所谓，反正又不是不能打分。”
既然如此，那就作品上见分晓吧。
她只是顾忌同学情谊在，抛却这点有什么不敢比较的，秦姣彤眼里划过决然，论感情论别的她可能不擅长，可专业作品却是她为之自信的根本。
羽生洁弦的老婆：“我要为自己一战！”
网速略卡，不过不影响她的手速超快。
“干巴爹！”
“请给我力量吧！”
鸣虫俱乐部，少年影若风暴，冲入场中。
放在长凳上背包里的手机响了响，先是一条消息。
“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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