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侍候

明成玉想要起身洗漱，他喜洁，身上粘腻，若是可以，更想擦洗一下。可是眼下这情况怕是也不允许，只能退而求其次，梳洗干净，勉强维持他君子的端方。可他从小到大的自尊，都不允许他让其他任何人看见他的狼狈，哪怕是身受重伤。

        若是祁涟或是祁叔在身边，他尚能让他们帮着梳洗，可其他人……。昨日昏迷，没办法倒罢了。可自打小时候，去了师父身边，他的一应事情都是自己来，从未有过侍女小厮，只有祁叔一直在他身边，负责保护他。后来祁叔收养了祁涟在身边，他就像是弟弟，还是个孩子。而现在若是让他清醒着，由着陌生人侍候，他做不到。

        一时无法，就只能他自己来了。可他高估了自己，这一番交谈就已经磨尽了他勉强清醒的余力。只是挣扎着坐起，就已经全身冷汗淋漓。撑着想要挪至床边，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尖锐的疼痛自伤口蔓延开来，支撑着身体的左臂一时无力，侧滚着跌下床榻。

        梁清月听着里间的动静，走了几步，正准备进去。隔着屏风就听见里间传来的声音。

        “别，别…进…”，身上疼痛难忍，又头晕目眩，明成玉趴伏在地起不了身，却更加不愿让任何人看见，喑哑着出声。

        梁清月停了一瞬，“你们都先下去吧。”，他吩咐道，随后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梁清月看见趴在地上的明成玉，伤口全都在渗血，白色的里衣沾着灰尘，发丝凌乱的铺了一地。惊慌失措的抬头看着他，梁清月从那双凤眸中读出了许多，无助，难堪，仓惶失措……梁清月看他又将自己弄的如此狼狈，一时气闷，但看着他这般模样又不忍再苛责。

        只能一语不发的上前，小心的抱起他，明成玉看着他剑眉微皱，沉郁的脸色，拒绝的话哽在喉间，识趣的没有说出。

        把他抱回床间躺下，“只有我自己，没有其他人。”梁清月说道。

        明成玉却听懂了，他要亲自服侍他，且就他一人。

        梁清月伸手就要解了他的里衣，明成玉下意识的阻拦，握住了梁清月的手腕。

        梁清月低头直直的看他，山雨欲来，嘴上却低声说着威胁，“怀瑾，再拦，我可就劈晕你了。”。他凑的很近，叫着他的字，就像是情人间的呢喃。说话间微热的气流喷在他颊畔，痒痒的，明成玉的耳尖瞬间烧上了红霞。

        明成玉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直觉此人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若是自己再拒绝，怕是他真的会劈晕自己。而且他是这山城五郡之首，亲自来服侍他，若是他再拒绝，怕就真的是不识好歹了。

        “嗯？”梁清月动了动被明成玉握住的手腕。明成玉像是被烫到一般，松了手。再不阻拦，任他作为。

        待梁清月敞开他的上衣，绷带全被渗出的鲜血泅湿了。梁清月看着那绷带，新旧渗出的鲜血交替，刚刚流出来的倒还好，但有些已经干涸粘在伤口上，处理起来怕是疼痛难忍，那刚刚合上的刀口怕是又得撕开。

        梁清月看着那伤，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色沉得更深了。

        明成玉瞥见梁清月阴沉下来的脸色，一时不知从哪来的一抹心虚，让他不敢看着梁清月，“不，不痛了，已经。你把药给我，我可以自己来。”

        “自己来？再趴下给我行大礼？”，梁清月语气不善，抬头看着明成玉。

        明成玉更心虚了，小心的移开了视线。

        梁清月看他这模样，也不再用言语刺他，微叹了口气，“你忍一忍。”

        梁清月拿着剪刀，小心的剪开绷带，已经撕裂的伤口裸露出来，这一番折腾后，那伤口没像想象中的那样粘上，因为伤口全都被汗水和又流出的血泡的发白，伤口全都翻了出来，不仅没愈合，看起来比之前更严重了。

        梁清月也不再说话，沉默的帮明成玉清理伤口，拿着干净棉布一点点的把污血擦拭干净。手下动作很轻，但看着明成玉已经被咬的发白嘴唇，还是看明白了明成玉疼痛的忍耐，手下动作更快，尽量减少疼痛的时间。

        在梁清月用药清理伤口时，明成玉还是没忍住的闷哼一声。梁清月抬头看他，正好看到明成玉因为忍耐，冷汗顺着颊畔滑过，那一瞬他看上去很是脆弱，却又倔强倨傲的很性感，梁清月在那一刻好像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明白了眼前这个没有任何武功的明成玉，他内心的脆弱与他内心的矛盾困苦，但他却也异常强大而又执着。

        他被这样一个纯粹的怀瑾，脆弱的怀瑾，倔强的怀瑾，又执着的怀瑾，被这样一个矛盾的怀瑾撬动了内心的一个角，一股瑟瑟的名为“怀瑾”的暖风觑空而入。而他却一点也不打算挣扎，只盼着这暖风能更深一点，更多一点的吹进来。

        梁清月向来是个洒脱的人，从来爱恨分明，既然他想要，那就必会不遗余力的去拥有。

        看着躺着的明成玉，不由自主的伸手，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唇，将那咬的溢出血珠的唇解救出来，轻轻擦去了唇上的那一抹鲜红。

        因为疼痛明成玉微微的有些走神，等到他神思慢慢回拢，慢慢回神聚焦在了梁清月的脸上，看着他莫名坚定的望着他，微微笑着，却让他莫名的有些紧张。

        “怎么…了？”，明成玉哑声说。

        梁清月看着他，冲着他微微笑了片刻，才说，“就突然发现，明公子确实秀色可餐…”。

        “咳咳…咳咳…”，明成玉被梁清月这句形容吓了一跳，呛咳出声，惊讶的看着梁清月。

        “大概是饿了吧。”，梁清月看着明成玉似真似假的说着，手下动作也没停，拧着温热帕子，将明成玉身上的汗一点点的擦干。擦好上身，突然恶趣味上来，故意不淘洗帕子，拿着那沾着他汗液的帕子，直接往明成玉脸上擦去。

        就在即将擦上明成玉那张玉脸前，突然被他叫了停，“郡君！”。

        梁清月停了动作，“嗯？怎么了？”，抬头看着明成玉，那带着无辜的疑惑眼神里，细看有说不出的促狭。

        “不必再麻烦了，伤口郡君都已经替在下处理妥当了，其余的成玉不敢再麻烦郡君了。”明成玉推脱。

        “不麻烦，只是擦擦汗而已。”，说着，又伸手上来准备再将那用过的帕子往他脸上擦来。

        “郡君…”，明成玉犹豫着又出声了，声音没有那么坚决的阻止。

        “成玉，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梁清月引诱着开口。

        明成玉眼神犹豫的望向梁清月手中的帕子，却终是没有再说别的。

        梁清月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手中的帕子，“是这帕子有何不妥吗？”故意看着明成玉。

        明成玉没出声。梁清月接着说，“是因为没有重新淘洗吗？”梁清月故意试探着问。

        明成玉看着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真是抱歉，我没怎么侍候过别人，也不喜欢别人侍候，所以没什么侍候别人的经验。你既是不喜欢就直接说出来，不必在意。要不然你不说，我怎么能知道呢？你说是不是？怀瑾。”梁清月大方的说。

        “多谢郡君照顾，成玉不甚感激。”，冲着淘洗帕子的梁清月那侧，微微点头行着礼。

        “想谢我啊，那就以…”，梁清月把即将溢出的话咽下，接着说，“那就早点好起来，不是说要当我手里的刀吗？梁郡君最缺不得的可就是佩刀了。”

        边说着话，边准备下手脱明成玉的里裤。“咳咳…郡君，不…用了。”，看出梁清月的意图，明成玉惊咳出声，赶忙说。

        “不是说要当我的刀吗，成玉？梁公子我可从来都是自己鐾刀，没有假手他人的习惯。”看了明成玉一眼，停了片刻，“还是说，成玉自己可以？”，边说，梁清月的视线还边在明成玉的腿伤和肩伤之间游移，语气充满了质疑。

        现在的明成玉别说别的，重伤未愈，又因中毒而产生的虚弱，就是保持清醒都是因为梁清月在身旁，怕是一旦松懈下来，就会瞬间昏睡不醒。明成玉再也无言的转头面向床榻里侧，掩耳盗铃，装作什么也看不见。

        看着那暗自泛上红潮的耳尖，梁公子心里莫名有些开心。褪下了明成玉的里裤，他视线很有礼的没有多看，不只是为了顾及明成玉的心情，更是为了克制自己不应有的失态。他只关注在伤口上，腿上的伤虽然不如刀伤看着那般骇人，但是到底是剜掉了一块肉，一个血淋淋的血洞就突兀的在那瓷白的腿上，梁清月手上上着药，心里却有些说不出来的膈应，成玉身子不好，伤口恢复的很慢，再加上中毒，这怕是要留个不小的疤了，一边想着，一边在心里微叹了口气。

        梁清月没有再耽搁，很快的收拾好，给明成玉穿好衣服，又用盐水给他漱了口，连每一个指尖都擦的干干净净。

        明成玉待他做完一切，微微的松了口气。

        正好被梁清月看了个正着，他笑了笑，“再坚持一会，吃了早膳，喝了药再睡。。”

        明成玉点点头，疲累的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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