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刺杀

梁清月正欲开口，只见寒芒一闪，一支拇指粗的弩直射向明成玉心口。梁清月翻手撑案，一个鹞子翻身，顺势抱住明成玉就地一个滚翻，只见那弩射向门框，洞穿三寸余。还未松一口气，第二轮的弩再次袭来。

        来人训练有素，人虽不多，却各个实力不俗。

        “来者何人！”梁清月站起身，立在明成玉身前，厉声斥道。

        “锦衣卫缉拿叛党，胆敢阻拦者，与叛党同处！”领头人大声喝道。来人正是锦衣卫右镇抚程惠，为人狠决，不留余地，乃是齐澜皇座下的疯狗，手里的钢刀。

        “何来叛党，此处只有宜宁崖定心禅师座下的关门弟子！”梁清月眼神阴鸷，盯着来人。来者不善，明成玉不善武，又不通御射之术。梁清月心中计量稍许，当下一声长哨，隐匿的暗卫各司其位。

        “费话少说，朝廷办案胆敢阻拦就地格杀。”程惠嘴上不留余地，心中却暗叹棘手，此番只为诛杀明历阳之子明成玉一人，没成想这梁清月早已与他会面，看这架势怕是要护着那明成玉。但是此番若是就此回去，怕是难交代。

        当下手臂一挥，部下朝着梁清月强攻而来。暗卫飞身而下挡在梁清月与明成玉身前，与锦衣卫厮杀在一起。程惠立在原地未动，与梁清月眼神对峙。一时间刀剑齐鸣，双方僵持不下。

        “今日只为明历阳逆党，与其他人等无关。此番为救他一人，公子要与天家作对，与锦衣卫两败俱伤吗？！”程惠率先出声，说着掠过梁清月，看向其身后的明成玉。

        此番意在敲打梁清月，让他知道，山城五郡，天灾不断，虽有入海两港，贸易鼎盛，但因地势，自与大蘭分河而治，就只剩下一条途径眀郡、佑都的东西商路。西番由元朝两地藩王还有乔澜的庶子乔载岳统领，大家心照不宣，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至此当下的他要想与大蘭出兵的还得好好掂量掂量。

        但是七崖山于龙兴江南岸的四山，现下皆是他梁军陈兵之地，圣上曾在此设计坠石坑杀了他父亲，深知其险峻。圣上在位至今的二十三年，时刻不在谋求此处，却始终未寻得他法，就此对峙至今，双方不谋而合，皆缄默不语，以龙兴江为界，泾渭分明。但这平静只浮于表面，双方早已势同水火，不死不休，大蘭与梁军之战只在早晚，但却不是现在。太子与圣上南征北战，太子受伤坏了底子，于洪熙二十一年病逝，而今皇孙尚年幼，今且十二岁。

        北凉军，虽主将皆亡，但收复这二十万兵马亦需要时间。这明怀瑾，虽不善武，但久负盛名，又是明历阳独子，说句不恰当的话，那就是北凉二十万兵马的少主。今日他逃至此处，若不能就此杀了，他日投入梁清月麾下，必成大患。

        程惠心中虽有计较，面上却不动声色，今日只要能杀了明成玉，其他皆可忍了。

        明成玉微笑，掸一掸衣袖，站起身，安抚着摸着君子的后背。“程镇抚，所谋为何，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多费唇舌。”

        “没想到你这名盛天下的“璞玉怀瑾”如今竟自甘堕落至此，躲在这孤山破庙，求这梁氏余孽庇护。”程惠眼下也知今日之战已经避无可避，索性不再掩藏，当下嘴上狠辣，字字如刀，内心更觉痛快。

        想他明成玉往日高高在上。八岁作词，十二颂赋。对策文考，无人可压。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其父亲是自元末至今的北凉名将“烈火飓风”明历阳，师承元末孤臣太傅乔名山，本可入朝谋求高官厚禄，却自他十七岁乔名山病逝后，甘心流连山野，之后难见其面。

        京陵城无不以与“璞玉怀瑾”有交而志得意满，他父亲意图谋反被杀，却仍未让这明怀瑾跌落泥潭，世间文人皆可惜可叹，却仍旧无人坠其名。

        “今日若因你这叛贼之子，惹得世间战火重启，纷争不断，尸横遍野，你就是这千古的罪人！待他日，就不知你是这“璞玉怀瑾”，还是被世人践踏的碎石了！”

        说罢，再不多费口舌，飞身而起，绣春刀直劈明成玉面门。明成玉直直站着，摸着君子的软毛，半步未退。未至身前，自檐上一袭黑衣翻身而下，持刀格挡，一时间钢刀摩擦着火花四溅。只片刻，已过七八招。待他站定，一看竟是个不过十五六的少年。

        “少年英才，奈何侍贼！”程惠爆喝。手下攻势不减，刀锋愈加锐利，震的祁涟手臂发麻，当下不敢再硬接，只借着身形灵巧，翻身后撤，又退三步后冲着明成玉，呼一声“公子！”，告知明成玉他不是对手，祁叔不在，这梁清月梁公子看起来又不知到底是何意，他不敢拿公子安危冒险，只能示意公子想办法先走。

        程惠觑了个空子对部下打了个手势，梁清月眸光一沉，微微上前，将明成玉拢于身后。“怀瑾啊，你就在这等着你梁公子。”

        “好啊，也让我看看你这“梁军余孽”的真功夫。”，明成玉微笑着打趣。

        锦衣卫右镇抚程惠其人，盛名大蘭，其狠辣无人不知，京都城内死于他手的高官名臣不计其数，然其自锦衣卫成立至今，无人能撼其位，所因不仅仅是他只听命于洪熙帝齐澜，更因他天赋武学，造诣极高，且此人心思深沉，善谋略，自创锦衣卫“八步阵”，极其擅长围杀。

        梁清月，师承其父麾下第一悍将张定远，自出师未遇敌手，今日得遇“疯狗”程惠，也想试上一试，看看这名胜京陵城的程惠到底如何。见祁涟节节败退，梁清月抽出佩刀“戾风”踏步而上，挡住程惠斜挑而来的攻势，隔开祁涟，低声道，“保护好你公子！”。程惠一愣，没成想这看起来轻巧的格挡，力道如此劲猛，利刃破风而来，裹起的劲风擦面而过，竟削断了额前的一缕碎发，程惠虎口微麻。当下正色，眼神微沉，“好刀，不吝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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