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到鸿溟

　　杨羽随道一下了山坡，沿龙溪穿过碧云祠和云涯丹房来到一处山院门口。只见院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无为”二字。

　　二人刚到山院门口便从院里走出一名年轻道士。那道士与道一互相行了个礼，道一向杨羽道：“这位是我玄清师叔，一会由他带你去见我师祖，我就不跟着进去了。”

　　杨羽道：“有劳玄清道长了！”

　　那年轻道士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道:“请！”，说着便将杨羽引入院内，道一随即退去。

　　杨羽随玄清道士走进无为院，只见院中有一棵白皮古松，长得枝繁叶茂。银白色的树皮上布着斑斑淡绿，树围三丈有余，五条粗壮的枝干犹如几条银龙蜿蜒向上直达十余丈高空。二人一前一后绕过古松，沿着青玉石道直行来到一座阁楼前。阁楼虽只有三层却是极为高耸，正门上方竖挂一个白玉楼牌，镌刻着“灵虚”两个金色行书大字。此阁楼碧瓦红墙，飞檐四起，铜铃挂角，正是玉清宫灵虚阁。

　　玄清让杨羽在门口稍等片刻，自己进去通报。杨羽站在门口微微探身向阁中望去，里面有四人，正面朝里侧盘膝打坐。最前面那位身穿古铜色道袍，一头银发，气若松鹤，乃一玄门老者。他身后是三个青年修道之士。杨羽认出那三人中一个是带自己来鸿溟的雷堂主，一个是昨天刚见到的温真人，另一个却不知是谁。“那位老者既然在他们前面，想必便是广阳真人了！”：杨羽暗道。

　　杨羽又扫视了一下阁内，见里面极为宽敞，左右两边各有一排巨大的铜柱，中间有一个七尺来高的石台，石台上站着一座玉石雕像。杨羽从门外只能看到那雕像腰间的飘带。

　　玄清走到那老者身边俯身低语几句，随后将杨羽带进阁内。那老者正是广阳真人，其他三位分别是温道诠、雷疏啸和张凤鸣。

　　杨羽走进灵虚阁后，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神像和铜柱。只见神像由一块淡青色的玉石雕刻而成，似青若白，宛若在云雾中一般。

　　玄清带杨羽来到广阳真人身边，道：“这位便是我派掌教广阳真人！”

　　杨羽连忙回神看向广阳真人，见他神貌慈祥，正微笑着看着自己，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感，当即跪拜道：“杨羽拜见广阳真人！”

　　广阳真人笑呵呵道：“不必多礼。”

　　雷疏啸道：“昨夜睡得可好？”

　　杨羽点了点头道：“嗯，很好。这里晚上好安静，能听到虫鸣声。我一觉睡到大天亮。”

　　张凤鸣道：“哦？早上外面练剑的声音没把你吵醒？”

　　杨羽挠头笑道：“听到啦。要不是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口号，恐怕道一去找我的时候我还在睡大觉呢！”，说完又看着张凤鸣道：“不知这位道长的仙号是？”

　　玄清道：“这位是我凤鸣师兄，乃掌教亲传三弟子。”

　　张凤鸣颇为自豪地微笑着点了点头。

　　杨羽道：“哦！你是道一的师父，张真人！”

　　张凤鸣笑了笑道：“真人可不敢当！你还是叫我张道长吧。”

　　杨羽也不客气，道：“是，张道长！刚才来时还听道一说起了你。”

　　张凤鸣道：“是吗？道一都说我什么了？”

　　杨羽道：“道一说他师父相貌英俊，法力高强，学识渊博，爱徒如子，……”

　　张凤鸣笑了笑，道：“道一真这么说我的？”

　　杨羽一脸诚恳地点了点头，道：“嗯，我看道一说的一点没错。”

　　双方在灵虚阁简单对了几句话，便移步到外面的无为堂。雷疏啸事先已将御魔心灯侵入杨羽体内一事和带他来鸿溟山的目的说给广阳真人等人。

　　到了无为堂，广阳真人让杨羽盘膝坐于榻上，并以真气试探杨羽体内御魔心灯的力道强弱。

　　杨羽坐到榻上后只觉有两股暖流从后背缓缓推入。这两股暖流进入自己体内后缓缓散开，浑身暖意融融。过了会，体内暖意又化作两股暖流流向自己腹部，最后汇聚到丹田。

　　这时杨羽身体感到一丝丝冰凉，唯独丹田还是暖融融的。忽然杨羽感觉小腹一阵绞痛，丹田里的那两股暖流好似剧烈地活动起来。如此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杨羽腹部的疼痛感渐渐消失，那两股暖流也慢慢退出自己的身体。广阳真人撤回双掌，杨羽缓缓睁开双眼。虽只有一柱香时间，杨羽却如同大梦一场。

　　温道诠见师父额头上浸出丝丝细汗，忙上前道：“师父，没事吧！”，他自入师门以来还是第一次见师父出如此气力。

　　广阳真人罢了罢手，道：“我没事道诠！给杨羽取一碗温水来。”

　　温道诠一愣，心道：“让我给他端水？”，但见师父吩咐了也勉强照办，道：“是，师父！”。

　　杨羽身上出了很多汗，此时正口干舌燥，“咚，咚，咚”喝了一碗清水，只觉这水甘甜清冽，舒爽无比。他只道刚才广阳真人的一番操作已将他体内暗伤祛除，心里不胜感激，对着广阳真人拜道：“谢广阳真人救命之恩！”

　　广阳真人道：“现在还谈不上救命之恩，快起来说话。”，说着便将杨羽扶了起来。将杨羽扶起后，广阳真人接着道：“御魔心灯乃魔族上古神兵，其威力世所罕见。今日一试，果然名不虚传！”

　　张凤鸣道：“如此神器竟能藏于一凡人少年之身，当真叫人不可思议！”

　　广阳真人淡淡一笑，道：“御魔心灯灯灵本是一团混沌之气，亦称‘灯流真气’。此真气‘上善若水’，最能随形附势。别说人体乃先天灵秀，世间万物可成为其寄身之所。”

　　温道诠不屑道：“这灯流真气真够随便的！”

　　广阳真人道：“灯流真气不同寻常法器，它早已超脱形体束缚，可谓是‘遇水化龙，入土成虫’，如此顺其自然，自能长生久视！”

　　张凤鸣道：“‘天下至柔莫过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魔鉴》有云：‘御魔心灯者，上古神器。其静若凝渊，威力无形，诸般神力，遇之则化，逆之则亡。灭世持此神器，统御群魔千年！’”

　　雷疏啸道：“《魔鉴》所载非虚。那魔灯的威力恰在此处！”

　　杨羽听他们师徒对话，方知自己体内原来有一团如此古怪的真气。只见他神情惶恐地望着广阳真人，哀求道：“广阳真人你是老神仙，你一定能把我肚子里的那团魔气给取出来是吗？”

　　广阳真人手抚杨羽头顶，道：“你不用害怕。灯流真气不会伤及到你的性命，我自有将其化解之法！”

　　听了广阳真人的话，杨羽点了点头，心里却仍然不踏实。

　　雷疏啸见杨羽神色已然忧惧，道：“既来之，则安之。多想无益。”

　　杨羽点了点头，道：“有老神仙给我治伤，我就什么也不怕了！”，说完只听他肚子“咕、咕”地拖着长音叫了两声。原来他没有吃早饭，此时临近正午他早已饿了。

　　张凤鸣笑道：“你放心，老神仙不会让你饿着的！”

　　杨羽耳根一热，一脸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饿，是这肚子自己要叫的！”

　　广阳真人笑道：“也到了该吃饭的时辰了。”，说完便让玄清带杨羽去吃些斋饭。

　　杨羽离开后，温道诠道：“师父，听说泛海盟曾打算将这少年送进锁魔塔！咱们真的要将他留在鸿溟吗？”

　　广阳真人道：“哦？万年真有此想法？”

　　雷疏啸道：“秦盟主无意将杨羽送进锁魔塔，否则他也不会让我带杨羽来鸿溟了。将杨羽送入锁魔塔是卫副盟提出的，当时在场之人多不赞同。”

　　温道诠冷笑道：“有卫副盟唱这个红脸，他自然不用再说什么了！”

　　雷疏啸道：“师兄何必以此心度人！”

　　广阳真人沉吟片刻，道：“为师也不相信泛海盟会将一个于他们有恩的少年送入锁魔塔。万年让疏啸将杨羽带回鸿溟是为了让为师给他疗伤，而并非是怕他留在西海给泛海盟惹麻烦，此事也得到了我的准许。人既然已经来了，我们又岂有推脱之理。等杨羽伤好了，那时便去留随他。”

　　温道诠道：“就怕他像在海平府时那样魔性发作。正如雷师弟所讲，恐怕除了师父没人能治得了他！”。温道诠讲的比较委婉，在他心里即便是自己的师父也未必有把握能压制得了灯流真气。

　　广阳真人道：“杨羽非天生魔族，灯流真气也不像寻常魔族法器那样嗜血，谈不上魔性大发。那日在海平府发生的惊变是因为灯流真气受到了攻击而做出的应激反应。杨羽肉体凡胎驾驭不了灯流真气所发出的无穷能量，全身充斥爆裂之感又无法将能量散出，故而在痛苦的驱使下走到了院中。那时若是别人不攻击他，他是不会伤害别人的。”

　　张凤鸣疑惑道：“那后来杨羽体内这股强力是如何卸掉的呢？”

　　广阳真人道：“一是让其自行消散，那样的话所需时间较长，寻常人无法承受。二是以混元之气将其化掉。三是用一股同样强的力量，将其抵消。杨羽那日能保住性命，应当是另有一股强力抵消了灯流真气所发出力量。”广阳真人所说的另一股强力表示慕云杉，只是让他们师徒不解的是栖魔崖崖主蓝夙法力高强，竟然连他未成年的弟子也有如此惊人的法力。

　　广阳真人接着又道：“卸力尚在其次，最关键的是如何才能控制好杨羽体内的灯流真气！为师已初步想了一些对策，就看在杨羽身上能否行得通。”

　　为了方便给杨羽疗伤，广阳真人将他安排到无为院来住。杨羽到了无为院后，广阳真人还是每日辰时为他疗伤，时常依旧是一柱香时间。闲暇时间，广阳真人多将杨羽带在身边，或爬山，或教他认字，或是到山下河边垂钓。杨羽虽非鸿溟弟子，却得广阳真人如此垂青，惹得一些鸿溟弟子甚是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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