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改命

整个幽冥都在传言，说十一殿主人在锁仙牢里将拥有仙体的悯贵妃杀掉了。连鬼帝和无间地狱都对悯贵妃无可奈何，十一殿的方大人竟然在无法使用任何法力的锁仙牢里杀掉了她，而且还能全身而退。更有传言说，那照亮整个幽冥的金光莫不是开天辟地时的天地原力，都说这方大人被阳间歹人种了阴火，如今看来倒像是解了封印……

        而我却对这一切格外地失落，遭受了非人之痛，却依然没能结束掉自己，魂体像是并没有经历这一切一样。除了心内的阴火力量有些许蔓延外，其他一切如常。明明灵骨已经断裂，却丝毫没有伤过的痕迹，完好无损犹如新生。

        那悯贵妃自然是魂飞魄散了。金光散去后，人们在锁仙牢里只看到了我昏厥的魂体，除了口鼻处淌着黑血之外，魂体各处都没有任何伤口。

        心情最复杂的莫过于鬼帝。几位阎罗殿主纷纷向鬼帝谏言，说十一殿主体内竟蕴藏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于幽冥、于鬼帝而言都是个极大的威胁，甚至比那拥有仙体的悯贵妃更加应该忌惮。

        这些事自然是万柳那个八卦精在外串闲话听来的，还一脸严肃地让我想办法讨好鬼帝，别再僵着，让那些坏心眼的逮到把柄跟鬼帝乱吹风。

        我笑着说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倘若那些人有心诽谤，自然是做什么都无用的。万柳不悦地说怎能坐以待毙，我摇摇头没有回答，打发她去帮我找一本灵体学的古书来。

        毁掉□□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但毁掉魂魄却十分困难。人们都以为我在研究怎样使用这股强大的力量，而只有我知道，我在想办法如何终结这个灵魂。

        常在书房的鬼帝自然也留意到了这一点。一天，他将一直在房里伺候的万柳打发出去，还警告她说如果偷听的话，就将她捆了送去野狗村做磨牙棒。

        万柳自然吓得跑了出去，鬼帝走到桌案前，抽掉了我手上的笔，放在一边，推开书卷，单腿跨坐在桌上，一只手突然捏住我的下巴抬起我的脸说：“王仲给我看了你写的案卷，这点破事至于让你颓废了几百年？方林儿你投个胎把脑子也给弄丢了吗？”

        我一把打掉他的手说：“是啊，方林儿和她的脑子一起死在忘川河里了，我是林离。”

        鬼帝伸手抄起桌上的镇尺横着逼在我脖颈上，我倚在椅背上不能动弹：“你知道你为什么姓林？那是我费尽心机找到已经投了胎的你，为你改了命做了标记！否则你堕入茫茫轮回里想回来都难！”

        我不禁瞪大了眼睛，震惊到已经不知用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让我困惑了一生的答案，最终挤出一个苦笑说：“我谢谢你给我改了命！原来这一切都是你费尽心机的作品，辛苦你了！”我说着反话，想着自己这短暂曲折的一生竟早有预谋，就更加觉得生无可恋。

        鬼帝回头望了望四周，收了镇尺埋低了身子小声说道：“我能怎么办？虽是那方悯儿有错在先，但她毕竟是天庭仙娥，又是王母身边的人，你没等我回来就发落了她，岂不是打了王母的脸？那老太婆自然要寻个错处拉你陪葬！我废了官职让你禁足，不过是想让王母先出口恶气，再寻个安全的地界儿给你避避风头，你却以为我因为此事怪罪于你，头也不回地就跳了忘川水，我拉都拉不住！”

        我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茫茫然不知所措，像是听了一个故事，眨巴着眼睛回味着故事的细节：“所以呢？你就给我改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命？”

        “我只是想让你赶紧死了好赶紧回来，可王母派人满幽冥地找你，我突然觉得阳间或许也是个藏身的好去处，就说你因为后悔而跳了忘川，或许已经魂飞魄散了，这才把事情压了下来。”鬼帝叹着气，心有余悸地斜着眼睛望着我。

        我目不转睛地瞪着他，想着我这一生因为命运而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的一个念头，觉得自己20多年的人生活成了笑话。

        “你很骄傲是吗？”我站起身来跟他平视而语，“你知道你动动手指改了命，我和我周围的人付出了什么？”我噙着泪，想到了师父，想到了财叔，想到阎凉，甚至想到因为我而被悯贵妃害死的助理杰哥，他们本应过着平静安宁的生活，却因为我的出现，因为我的命格而变得支离破碎，到头来竟是一次冲动的改命，真是太荒谬了！

        “你把事情压下来了，你知道我这一生是怎么过的？”满腔的愤怒变成了咆哮，也不管是否会被人听到，歇斯底里地骂着：“这几百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想拥有这个倒霉八字的人为什么是我！你现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改了我的命……你知道吗，我死在我最爱的人手里，他到现在都以为我是个厉鬼！”我瞪着他，哽咽着，疯狂地指责道。

        “都过去了方林儿！”鬼帝喝道。

        “都说了我不是方林儿！”我哭喊着反驳他，“方林儿被你逼死了，林离也是被你玩死的，你不敢得罪天庭，却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躺着中枪？！”

        我骂得眼前发黑，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我不想再见到你，这次不必费心替我改命了，好好做你的冥界之王，让天庭颁个优秀神职奖给你，官运亨通……”

        鬼帝用力咬了下牙齿，一把将我按回椅子上，掐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说：“我不管你是方林儿还是林离，都休想再给我故技重施！现在方悯儿没了死无对证，我随便跟玉帝扯些闲话就能让你官复原职重获荣光。你最好老实一些，如果被王母抓走，谁也救不了你！我保证你会比下无间地狱还要惨！”

        我渐渐听不懂他说的话，只是无力地哭诉着：“我不想什么官复原职，我好累，求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鬼帝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眼睛里满是愤怒的哀愁，他慢慢松开了手，满怀深意地说：“如果你是方林儿你就会明白，死是最容易的，你知道有多少魂魄死得比林离还惨？这些冤魂阳寿未尽不能投胎，如果不能报仇、讨回原本的阳寿，他们要像你现在一样带着怨恨熬过幽冥大地这漫长的时间……”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望着我说：“十一殿的卷宗已经快要堆不下了，寄灵巷的冤魂也快住满了，方林儿大人，你该升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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